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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春光无限(1 / 2)

“看到我这么开心?”左修然止住脚步,戏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陶涛。

“左老师,你这是干吗?”她尽力想挡着他的身子,唯恐爸妈看见。

他煞有介事地回答:“大年初一来你家,总不能空着手,这个果篮我绕了好几圈才买到的。”

“为什么要来我家?”心跳得都到嗓子眼了。

“我们约好的呀!这位是陶叔叔吗,过年好,我是陶涛的同事左修然!”左修然突然向前伸出手。

陶江海犹犹豫豫地接住左修然的手,讶异地看向陶涛,“小涛,这---”

陶涛眼一闭,然后缓缓转过身,干干地笑了声,“左老师是北京总公司的总工,来青台度假,经过这里---呵呵---”

“原来是领导同志!快请进。”陶江海热情地把左修然往屋里迎,陶妈妈笑着接过果篮,连声说太客气了,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陶涛。

陶涛无奈地仰起头,正午阳光灿烂而明媚,热烈地拥抱着大地,令她有些眩晕。

“陶叔叔叫我修然就好了,一直听说您家别墅很漂亮,这次也没打声招呼,就冒味地过来参观,请陶叔叔原谅。”左修然被让进了客厅,环视了一圈,笑道。

“哪里的话,你这样的贵客,请都请不来,怎么会是冒味?你是一个人?如果有朋友、家人,请他们一同过来玩!”陶江海亲自给左修然泡了一杯绿茶,左修然恭敬地起身接过。

“谢谢陶叔叔,只有我一个人在青台,所以才想麻烦陶涛做个导游。”

“没问题。”陶江海摆摆手,顺便说了几句客气话,“青台不很大,转转的话不要在外过宿,不嫌家常菜粗陋,这几天就在我家吃饭吧!”

“可以吗?”左修然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陶江海一愣,想不到这位领导很实诚,但他喜欢直爽的人,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吗?

“你这样的贵客请都请不来,哈哈!”

“谢谢陶叔叔,那我就打扰了。”左修然笑得满脸生春。

陶妈妈和陶涛进了厨房。陶妈妈边削水果,边扭头看看客厅,赞道,“这么年轻就做总工,真有出息。”

“他是小留学生,在德国长大的。”陶涛打开橱柜,把干果与瓜子放进果盘。

“这家父母真是舍得。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陶妈妈不舍地摇摇头,瞅瞅陶涛,小涛的工作好象和总公司联系不太多。这小伙子真是英俊,笑起来很温柔,不象华烨连笑都是疏离。

“他来青台指导工作,我做过他几天的助手。”

“哦,”陶妈妈眨眨眼,低下音量,“小涛,你和他只是同事?“

陶涛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爸妈会往这方面想,左老师也真是,冒冒失失跑过来干吗?不知道离婚女人门前很敏感?

“不然还能是什么?妈,你别见风就是雨,左老师就是来度假,我们以前相处得不错,他顺便到我家拜下年,人家有女友。再说他又不知我离婚了。”

陶妈妈失望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也是,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是单身?”她端着果盘先出去了。

陶涛捏起一颗松子放进嘴里,磕了好一会,都没吐出壳。

出来时,听到陶江海又在说起了那个处女采摘的雨前茶,左修然听得津津有味,说如果用《红楼梦》里妙玉从梅花上积下的雪水煮泡这种茶,味道可能更好。陶江海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

陶涛咬咬唇,心想这两人到有共同语言。为了款待贵客,陶江海与左修然聊了一会,便兴冲冲起身去厨房做饭。左修然真是不见外,袖子一挽,主动要求进去搭把手,陶江海哪里肯。

“我来就好,菜都是现成的。”陶妈妈笑笑,把厨房的门拉上,让陶涛在外陪左老师看会电视。

几个台都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陶涛调了几下,便把遥控器一扔,冲左修然歪了下嘴。

左修然笑,侧目瞟瞟厨房,“心里面是不是在埋怨我的冒失?”

陶涛沉吟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点头,“有点,你确实挺吓人,至少应该知会我一声,我和我爸妈讲下,他们就不会这样惊讶了。”

“我要是讲了,你会同意?昨晚我大老远地跑来,巴巴地向你说过年好,你不一样无情地把我推得远远的,连口茶都没得喝。”

“昨晚是除夕---”

“法律规定除夕夜不得留客人吃饭、睡觉?明明就是自己冷漠,不懂得感恩、回报,还狡辩。”他咄咄地逼视着她。“你爸妈那么风趣、热情,哼,遗传真是失败。我在青台能有几天,如果不想见我,直说呀,可是看到我又好象很激动,陶涛,你真是个矛盾的人。”

陶涛耷拉着肩,无语嗟叹,感觉有时候和左老师沟通真的很费劲。

左修然抿嘴轻笑,眼睛一转,“那是露台?”他指着外面延伸向外的宽阔的走廊。

“对,从这里能看到大海。”陶涛领着他过去。果真,一眺望,便看到山脚下,海水一浪卷着一浪的奔腾而来。

初来陶家别墅的人站在露台上,都会被眼前壮观的风景所吸引,久久挪不开视线,左修然只是瞄了一眼,便转过头牢牢盯着陶涛,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她被他看得有些莫名,摸摸脸,又拂了拂头发。“呃?”

“女人应该会撒娇、会示弱、会耍赖、会服软,这才能惹人疼惜。你呢,只会笨笨地逞强,什么话都放在肚子里闷着。难受时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他的口气很委屈。

“我哪有难受?”她怔怔的。

“没有会瘦这么多?是想我想成这样?”

她忿忿地反驳他,“干吗想你,你都停机了---”话音刚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停机是因为曾琪那个女人日日夜夜骚扰个不停,我烦。可是我不是把新号码发给你了,还给你打过电话,你没回短信,也不接电话。在你心里,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当你是左老师呀!”脸上带着笑,不知怎么,眼中却有了泪,那泪水不听使唤,自己就涌了出来。

也只有左老师,用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把她所有的时间空间填满,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她没空难过、失落、自怜、忧伤---

又哭又笑,她不自然地把脸偏向一边,匆匆拭泪,“你不在青台,不知我有多轻松。”

“嗯,看得出你现在很轻、很松----”他颇有深意地扯了下她宽大的毛衣。

“去!”陶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再去。”他说得很严肃。

陶妈妈在屋里喊两人进去吃饭。陶江海真的使出了看家本领,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油而不腻。左修然吃啥都是赞不绝口,而且行动上绝对配合,把陶江海乐得是满心欢愉。陶妈妈在心中又不自觉拿华烨作了下比较。华烨在陶家的饭桌上,不仅话少,菜碰得也很少。她到现在都不知他喜欢吃什么,似乎做什么都不对他的胃口。

还没吃完,陶妈妈的两个麻友过来串门,看见左修然,两人先是一愣,然后诡异而又暧昧地冲陶妈妈挤挤眼,“小涛的朋友?”

另一个悄悄说,“看上去比华律师还年轻还英俊,小涛命真好。”

陶妈妈忙解释,“不是朋友,是小涛的同事。”

“你就别装了,哪有人大年初一出来陪同事爸妈的,只有黏得分不开的小两口才会这样。”麻友推推陶妈妈。

陶妈妈叹气,陶涛沮丧,到是左修然优雅十足地起身与两人招呼,谈笑风生,毫不见外。

饭碗撤去,陶妈妈兴致不错,建议打一圈麻将。

“我们去喊叶妈妈一同过来,她又说没空。这一阵也不知怎么了,她总是推三阻四的,以后不带她玩了。”麻友说道。

“是不是少宁有了女朋友?”陶妈妈问。

“没听说。少宁要求高呢,我给他说了几个,他连面都不肯见。小涛今天凑一个,我们小玩玩。”

“我的水平很烂。”陶涛摇手,想着下午赶快陪左老师出去转转,打发他出门。

“我们也不是高手,没事,让你朋友指点指点。”麻友朝左修然呶呶嘴,咯咯地笑。

“你玩吧,不要分心,我陪陶叔叔聊天,输了算我的。”左修然拍拍陶涛的肩,宠溺地挤挤眼。

陶涛都要抓狂了。

没想到手气真不错,坐下来没多久,就和了两把,面前立时堆了几把零钞,陶妈妈直笑着说小涛今年一定会行好运。

洗牌时,她扭头看左修然。他和陶江海坐在露台上喝茶聊天,这次聊的是正事-----家居广场的门面布置,左修然听得很认真,不象是应付。

“陶叔叔,我认为把全国排名前十的品牌全部放在最好的位置这个想法不太好。前十的品牌价位都挺高,家居广场面向的是所有的消费层,不只是收入高端的那一部分,不然会吓跑许多顾客。你应该高中低都要兼顾到,家居广场与成衣商铺不同,袋里没钱也能一逛半天。看家居,顾客必须有实力,才会有信心逛下去。还有,我建议陶叔叔应考虑一下精品布艺和高档餐具,现在人的生活要求越来越高,在细节方面很考究,这类店不需要普及,但有个一两家就代表品味上去了。”

“修然,你等等,我去拿个笔,要把你讲的记下来。”陶江海有如茅塞顿开,听得眉飞色舞。

左修然拉住他,“不用,明天我整理个报告给你行了,这么好的太阳,晒着好舒服。”

“这怎么好意思?”陶江海在膝盖上搓搓手,很是过意不去。

“能够帮到陶叔,我蹭饭才蹭得理直气壮。啊,陶涛输了?”

陶涛分心听他们讲话,形势一边倒,不想放了炮,扭头朝他瞪了一眼,左修然嘲讽地皱皱鼻子。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爸,你替我打一把。”陶涛探过头看了下号码,是叶少宁。

陶江海颠颠跑过来,左修然站在一边观战,眼风却追着跑到外面接电话的陶涛。

“小涛,过年好!杜晶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们一块去看电影。”

“她没打给我呀?”

叶少宁停滞了下,笑道,“我这不是在转达吗?怎么,没空?”

陶涛扭头看看屋子,“也不是。”只是左老师在啊!

“那我马上到,你穿漂亮点出来吧!杜晶可是急性子。”

陶涛握着手机进屋,犹豫了又犹豫,走近左修然。

左修然挑挑眉。

“我要出去两个小时。”贺岁片不是好莱坞大片,不会超过两小时。

“嗯!”他看出来了,她要单独行动,没他的份。

“你--”她想让他先回公寓。

“我和陶叔叔还有事要聊。你早去早回,我等你。”他温和地笑着,虚怀若谷。

她为难地皱起眉头。

“想我陪你一块出去?”

“不是!”她干干地笑着,“我---会很快回来的。”

“去吧!”他倾倾嘴角,看着她凑到陶妈妈耳边说了句什么,陶妈妈脸上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眼睛瞟了瞟外面,一辆车缓缓地在路边停下,没等车里的人下来,她已跑出去了。

他眯起眼,看清开车的男人是有次他和陶涛逛超市时偷窥他们的那个,心情不禁有些坏了,露台与小院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听到身后又有汽车停下的声音,不禁喜出望外,以为是陶涛良心发现,回来陪他了。

扭头一看,赫然发现身后站着的人是---华烨。

华烨吓得不轻,像看见鬼一样看着他,脸色煞白,嘴唇发抖,无法成言。

“华律师,过年好!”左修然还好,很快便恢复正常,他优雅地冲华烨点点头。

华烨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又展开,又握起,喉咙里象卡着块骨头,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给叔叔阿姨拜年呀!华律师不是吗?”左修然耸耸肩,礼貌地往边上让了让,“进去吧,他们正在搓麻将。”

左修然熟稔轻快的语气如同在华烨脑中燃放了一枚质量不太高的烟花,五彩缤纷,却看不出任何图案,心已被炸得千疮百孔,他的脸慢慢象充了血的泡泡,朝屋里看了看,“小涛呢?”

他感到讽刺,又感到嫉妒,是的,他嫉妒了,陶家的大门只有他有资格自由出入,左修然算什么?凭什么?

左修然好不抱怨,“一点也不懂事,扔下我自己跑去和朋友玩了。你找她有事?”

“没有。”心突地又象被雨水打湿的禾苗,萎萎的。

他是鼓足了勇气、放下尊严,忐忑不安跑来陶家,想借新年祥和的气氛,能和陶涛平心静气地谈谈,谈什么他没组织好,但只要面对面坐着,把她的手拢在掌心,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聊什么都行。

除夕夜,送走许沐歌,他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少看电视的人居然对着屏幕到天明,满屋子的烟雾。早晨第一个拜年电话就是打给了陶江海,喉咙哑哑的,其实他想问的是陶涛昨晚过得好吗?陶江海没提陶涛,支支吾吾很是难堪,也不知说什么好,然后便挂了。

他还是跑过来了,陶江海支吾的理由是因为已有左修然捷足先登?

就是没有左修然,还有一个在默默守护着她的叶少宁。

她有了新的追求者,有了新的人生,一点都不会孤单,当然离得了无牵挂,当然不会回头再看他。

他要她考虑清楚,要象个成人样面对离婚的后果。现在呢?不能面对的人是他。

如今,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谁?要求谁?嫉妒谁?留恋谁?

他自嘲地一笑,疲倦、挫败、绝望种种情绪弥漫开来,心被紧紧揪作一团,疼得牵扯全身,竟至流泪。

“华律师?”他一愣,回过神,将目光投向左修然阳光般的笑脸,等他说话。

“陶涛二个小时后就回来了,一起进去等她?”

“不必了。”他僵硬地颌首,拾起最后一丝骄傲,默默地转身。

左修然赶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两人沉默凝视片刻,左修然没头没尾说了句:“我爱她!”

“你是在征求我意见?”他冷笑。

“不,我是知会。华律师,再见!”左修然没有动。

华烨没有说话,绕过左修然,径直走过去。

上了车一时不知去哪,跟着车流胡乱地开,脑中一片空白,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他象没听到,一直专注地开着车。暮色四笼,华灯初上,他停下车,发觉是在音乐广场的附近。大冷天的,偌大的广场上没有一个人。他开了车窗,任海风灌进来,脸和手很快就冻冰了。他点燃一支烟,烟盒丢回车城,深深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透过缭绕的烟雾她盯着屹立在海边那尊孤单忧伤的贝多芬的雕塑,脑中突地闪过一道白光,他和陶涛之间除了听海阁的公寓,连个缅怀从前的地方都没有,连件有纪念意义的礼物也没有,也没说过特别的话。

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脑中又模糊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也许婚姻太短暂,一切都没来得及去做。现在也没有做的必要了,她的将来自然有人铺上锦绣,他已成她的过去式。

他自嘲地倾倾嘴角,听着手机在车里响个不停。

“喔,沐歌,我在外面。”他镇定地回答,“怎么不在家多呆一刻?”沐歌说今天回家看望爸爸的。

“一起吃过晚饭和午饭,也说了半天话,我明天要演出,得回去练琴。烨,我车被我妹给开走了,这里又等不到出租车,你能来超市接我吗?爸爸刚刚还在念叨你。”

他迟疑了下,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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