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森林之中,一道臃肿的身影奋力地向前奔跑着。脚步十分凌乱,但是却没有片刻的停歇。
他拼命地喘着气,起伏的胸口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古怪的声响从他的肺部穿过咽喉,从鼻子和他张开的嘴里发了出来,就像烧开了的水壶正向外喷着热气,又像腊月的寒风吹进了某个破了洞的窗户。
他的全身都拢罩在一件破旧的黑色斗篷里,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张长满横肉的脸孔,稀稀拉拉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
一时间,他猛地停下了脚步,用力地喘了两口气,那破风箱似的声音变得更加剧烈了。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似在倾听着什么。
森林中十分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鸟兽的鸣叫声,在此处也是不存在的。
风很大,肆意地钻进树林,沉重的树冠也在并命地摇晃着,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唯一响起的,就只有从他胸口与口鼻中发出的喘所声。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裹在胸前的斗篷,朝里面看了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像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又立刻用斗篷将怀里抱着的物件紧紧地包裹起来,抬头张望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向前奔去。
终于,这个人一口气冲到了森林的外面,站到了一片宽阔的悬崖上。没有了树叶的遮盖,天空一下子便辽阔了起来。
夜空中没有明月,也没有星光,只有一片血红,从那些如鬼魅一般浮动的云层与烟雾之中透了出来,静静地洒在悬崖之上,就像给这片土地染上了一层鲜血的颜色。
悬崖之外,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没有任何的东西与之相连接,只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
没路了?
那人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紧抱在胸口的东西。然尔就在这时,一阵狂风从树林的那一端刮了过来,直接跃过树顶,直冲上悬崖的顶端。
一个身影出现在半空,像是一只巨大的鸟禽。甫一出现,这只巨鸟展开的翅膀便遮盖了大半个天空,一道冰冷的声音自鸟背上传了过来。
“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站在鸟背上的人冷冷地说道。
“放我一条生路?”悬崖上的人见无路可退,索性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空中那只巨鸟,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只知道,要是我拿到了你手里的东西,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你。推己及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你不信……也没关系。”鸟背上的人呵呵地笑了起来:“本来你说的也没错,我不可能放过你。不过……东西我是要定了。九兽魔樽拿在你的手里,只不过就是一件引路跟保命的工具。你既然无法发挥它的作用,还不如把它交给我。”
“凭什么?”悬崖上的人问道。
“就凭——这个!”鸟背上的人拖长了嗓音,结尾处却突然铿锵了起来。也就在同一个时刻,他跨下的巨鸟发出一声尖啸,两道旋风自那对庞大的翼上挥起,左右朝着相对的方向,交叉着往悬崖上扫去。
刹那之间,就见悬崖上狂风四起,别说是人,就算是块石头,都能给吹得飞起来。
悬崖上那人被风吹得东摇西晃,身上的斗篷更是犹如发了疯似地飞起,带得他更是站立不稳,连翻了好几个跟斗,险些一头栽到悬崖下面去。
他伏在地上,一手紧紧地抠住崖上的岩石缝,另一只手却仍旧紧紧地护在胸口,舍不得将东西放开。
“还不愿意放手吗?”鸟背上那人冷哼一声,一橙一红两道光芒自他的胸前射起,一道落到悬崖后方,而另一道,却是朝着地上那人直冲了过去。
橙色光芒刚一落地,便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悬崖仿佛都被震颤得抖动了起来。光芒之中,一头巨兽出现在森林与悬崖的交界处,身材高壮得犹如一座小山。两条粗壮的胳膊直撑地面,一身橙黄色的毛发,面目格外狰狞。
独眼、独角,锋利的獠牙,似犬非犬,似猿非猿。若是沈云飞在这里,一定可以一眼就认出,这头全身散发着妖冶橙光的巨兽,正是传说中的妖兽——朱厌。
而那红光落地,却裂成数块,竟幻化出一群两尺来高、遍体红毛的火猴。
“朱厌,火猴,你已启动了九兽魔樽中的第三层?”地上那人扫了一眼面前的凶兽,寒着脸问道。
“你忘了还有善翼。”鸟背上那人说道:“如果再加上你手中那个已经解开了两层的九兽魔樽,我就可以直接开启第六层,距离魔王圣殿,也就不远了。”
“是吗?”地上那人挣扎着爬起,冷笑着说道:“就算你开启了四层九兽魔樽,也不见得就能抢走我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