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屋低小,两面是墙,正门是一栋老旧的木门,因为新年将至的关系,已经重新刷上红漆。
庭院中正有一位忙前忙后的妇人,四十岁年纪,正磨着一盆豆浆,手臂每动一下都会让本就高耸的胸脯上下抖动,即便穿着一件很紧的麻布衣裳,依旧遮挡不住胸口的呼之欲出。
庭院中仅妇人一人而已,妇人一边手上忙碌,一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
“死鬼,都怨你走得早,瞧瞧都把你婆娘累成什么样儿了,别人家都是男人张罗着刷漆贴春联,可眼下这事儿全部落到老娘一个人头上了,哎哟,可累死我了。”
“昨天隔壁张麻子又来偷偷敲老娘的门,被老娘骂了个狗血淋头,偏偏那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还跟老娘对骂,说什么老娘是旱死的鸭子,所以才会四十岁的年纪就开始皮肤褶皱,说他不介意帮老娘滋润滋润,我呸,老娘就是自己找根擀面杖也不屑得便宜了他。”
“死鬼,你走了之后闲言碎语从没停过,人家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是非就是不论你做了或者没做,别人都认定你做了,有时候老娘真想把心横下去,让这些流言蜚语坐实一次,免得白白挨了这些骂名。”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真做了,有什么面目面对咱们的女儿不是?再者,将来下去了也没脸见你不是?”
“你说不想吧,有时候还真想,尤其在那些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可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儿。老娘能自己动手解决的事情就不需要别人,老娘就是担心桃花这孩子,她性子跟我一样,要强,这样好,也不好,哪儿有女儿家活成我这幅泼妇德行的?不过你也尽管放心就是,我算过了,再卖两年胭脂就能攒到钱,也替她找一个过得去的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淡淡就行。”
“至于我,等桃花将来嫁人了,也就不做她累赘了,能活就活,活不下去就找个地方上吊算了,这辈子苦也苦够了,就是可怜桃花这孩子将来就没有一个亲人在世上了。”
“别啊,江大妹子,死了多可惜?那不是暴殄天物嘛对不对?”
紧闭的小院大门上突然探进来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的脑袋。
妇人几乎下意识就要一瓢豆浆泼过去,瞪眼怒道:“张麻子,你想干啥?”
绰号叫张麻子的男人身材偏瘦,如同狗_爬一般爬上房门,先探进院子一条腿,随后又迈出另一条腿,正要松手跳下房门时候突然感觉到屁股一阵如同火烧一般的钻心疼痛,张麻子下意识放下一只手去捂屁股,另外一只手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到了小院的青砖上,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正手里拎着一根烧火棍的妇人作势就要一棍子抽过去,张麻子连忙伸出双手挡在脸前迅速道:“别啊,别,大妹子。”
“去你娘的,别张嘴给老娘胡说八道,谁是你大妹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嘛?”坐在地上的张麻子居下临上,头顶是挡住妇人脖子的山峦,下意识将裤裆的左边往右边刨了刨,讪讪道:“我这不就是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特意前来告诉你嘛。”
“小道消息?有什么事情不能从门里直接进来。偏偏要爬门?你是要让老娘被人从背后戳脊梁骨?”妇人扬起烧火棍又要下手。
张麻子连忙双手撑住身子迅速后退了几步,在见到妇人并没有真要下手,只是做做样子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出了洋相。
妇人大笑。
张麻子无奈道:“我倒想从正门进来,问题你啥时候给开过门不是?”
“好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了赶紧滚。”
“那啥,就不能先给我倒碗水喝?这可是跟桃花有关的事情。”
妇人一听到桃花二字,笑容瞬间僵住。
张麻子一看情况不妙,哪里还敢提过多要求?他本就性子有些软弱,从前老伴儿没死的时候没少被老伴儿拎着一根鸡毛掸子追的鸡飞狗跳。
张麻子迅速将市场发生的事情告诉妇人。
妇人一听果然炸了毛,气呼呼道:“好啊,这群骚娘们儿居然趁老娘不在的时候欺负老娘的女儿,看老娘今天不扒了她们的一层皮。”
越是喘气越是波涛汹涌。直看的已经许久没有鱼水之欢的张麻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张麻子一脸沉思道:“要不要帮忙?”
妇人冷哼道:“帮忙骂那几个骚娘们儿?你敢吗?还是直接上手?瞅你这模样,能抱得动那几个臭婆娘的一条大腿?”
张麻子满头黑线。
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眼下这种大献殷勤的机会可不多,他张麻子早已对妇人垂涎三尺,不说夜里做梦时候时常梦见妇人,便是妇人洗澡的时候张麻子都没少听着水花声浮想联翩。
张麻子叹息道:“实在不行,我找我那在衙门里当差的表弟帮忙,最不济也能镇镇场子。”
妇人嗤笑道:“还是算了吧,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老娘今天就直接告诉你,死了你那条心吧,老娘就是自己用擀面杖都不用你来帮忙,还有,别在老娘面前总提你那当差的表弟,如果老娘没记错,上回你自家婆娘办丧事找你表弟帮忙寻找合适的地儿安葬,你表弟白吃白喝不说,末了还分了你不少礼钱不是?”
张麻子羞愤欲绝。
妇人气势汹汹离去。
张麻子不禁看着放在磨盘旁边的一根擀面杖,又下意识摸了一把裤裆,一脸沉思的表情。
妇人离去之后并不多久就再度回来。
只不过这一次身边多了一个扛着一大包胭脂水粉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