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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溪和周城次日回江城,他们先回了学校报道,最近D大开学。
直到晚上,两人才去医院。
程父住在程家投资的私人医院,为他治疗的专家,是程姑姑从首都专程请来的,到底是她亲哥,真到这种时候,她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医院有专业护工,程父所在病房只有他自己,不见徐惠踪影。
护工推开门,让程溪和周城进去时,程父正抱电脑处理公司的事,短短一个多月不见,他已经骨瘦如柴,脸颊凹陷,精神很差,皮肤更是蜡黄,根本看不出来从前的模样。
听闻动静转头,他看见程溪,神色一怔,略微有了松动,然而等他看清程溪背后跟着周城。
程父脸色顿时变了。
程溪神情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迎着程父目光,走到病床边坐下。
他眸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地审视自己的父亲,眼神凉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程父皱眉问:“你来做什么?”
纤长睫毛垂落,程溪的语气冰冷而漠然:“看你病得有多重,什么时候去陪外公。”
程父因生气而胸膛剧烈起伏,他想骂程溪,刚说了“你这……”两个字,就扶着床沿猛咳起来。
他边咳边胡乱摸索,一看就是想拿东西打程溪。
护工以为他是在找水喝,忙过去给他顺顺气,又拿出杯子,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喝递去。
等他喝完水缓过来些,厌恶地瞪着程溪,“你真是跟宋茗如出一辙,一样是冷血怪物。”
一样没有亲情观念,忤逆自己,我行我素,性格冷漠又薄情。
他真是恨**这对母子,没一个让他省心,让这混账东西生出来,更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程溪冷嗤:“如果我是怪物,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最后一句话俨然令程父气得不轻,哑然片刻,才恶狠狠地说:“当年就不该让你出生。”
周城闻言,皱了皱眉。
他不假思索地反驳:“对,他不该出生在你家,他很好,也值得更好的父母爱他,是你不配。”
那简直不像是个父亲说的,怎么会有父亲这样说自己儿子。
他脾气还算好的,这句话也让他很生气,而这种类似的话,恐怕程溪不止一次听见。
可以想象程溪一直以来,究竟承受了怎样的心理压力,难怪他长期吃那种治疗失眠的药。
他病了。
病因在这个不健康的家庭。
……
程父气急了,抖着手指向门口,“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滚。”
程溪当着程父的面,牵住周城,“他不会滚,他是我男朋友,很可惜,你看不到我跟他结婚。”
“混账东西!”
程父条件反射地抓起床头柜的水杯,没有丝毫迟疑地砸过去。
周城一把接住水杯,里面的水已经撒了满地,连他衣服上也有。
周城轻放下杯子,眼眸锋锐地盯向程父,他长相凶戾,笑时眉眼温和,可一旦不笑,就显得格外悍利。
周城眉眼倏然压低,“砸东西,会让程溪受伤。”
明明是平静直述的一句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居然莫名带了一点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程父嘴唇抖动地看他,一贯强势的他竟也闭上嘴,没有再骂,更没有再动手扔东西砸程溪。
只是因为动怒,夹在手指的仪器连接了显示屏,血压数据骤升。
护工见状有些慌乱,想按呼叫铃,又被程父给喊住。
他犹豫地看向程溪和周城,程父却在平复呼吸过后,让他出去,护工又看了眼程溪,这才离开。
护工一走,程父冷笑道:“你今天是为遗产过来的吧。”
“怕我**,分不到遗产?”
他对这儿子说不上多了解,但至少他笃定程溪过不了没钱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程溪出现并不意外,程家半个财产,足够程溪这辈子的生活不用愁。
也许程溪一时叛逆,骨子里倔强,不要程家的钱,但仔细考虑,他选择一定不同,如果毕业没有资金,他在社会上将会寸步难行。
然而程溪却否认道:“程家的钱,我一分也不要,今天过来,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从今天开始,我跟程家没有任何关系,葬礼也不要告诉我,我不会去,也不需要你留任何遗产。”
“你以前没有抚养过我,我未来也不用赡养你,或者祭拜你。”
**诛心。
程父瞪着愈发浑浊的眼睛看他,心里又恨又气,险些呕出一口血。
程溪见他不说话,顾自起身,和周城一起离开病房。
程父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怒不可遏地扫平床头柜物品,顿时东西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
护工循声进门,满地狼藉。
*
两人步行到停车场。
程溪抬头望天,月朗星稀,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周城拿钥匙摁开车锁,回头见程溪远望天空,神情似乎很轻松。
他喊了声:“程溪?”
程溪转过头看他,“嗯”了声,继而走向周城。
周城刚要为他打开副驾驶车门,程溪忽地轻轻抱住他。
周城任由他抱着自己,自己手掌也贴在程溪单薄的脊背,把他更紧地贴近自己,以很亲昵的姿态。
两人在路灯下拥抱,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周城。”
程溪声调低低地喊他。
周城立刻回应。
程溪静静说:“我现在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语气中不乏如释重负,丝毫没有孤身的寂寞和难过。
“你不是无家可归的人。”周城贴着程溪冰凉凉的脸颊,他黝黑肌肤如火般炽热,仿佛要烧着程溪。
周城站直身,目光凝视程溪说:“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家。”
程溪眸色微怔,似乎被他的赤诚和热忱感染,唇边也渐渐抿开笑。
“嗯。”
他很少这样舒心的笑,眉眼浅浅弯了几分,那双漂亮丹凤眼里映着头顶路灯的光芒,像璀璨星光。
因为皮肤白皙,清透得如同玉石,周城难以自禁地捧住程溪脸颊。
两人目光静然相对,他视线不自觉地移到程溪红润的嘴唇。
周城心猛跳了一下,忽然感到口干舌燥,想喝水,喉结随着想法不自觉地滚动着。
他想喝的,似乎不是字面意思的水,而是别的水。
周城红着脸认真地问:“我可以亲你么?”
程溪看他:“可以。”
周城低下头,亲了下他的脸,见程溪皱眉,周城又立刻亲吻在他嘴角,一点一点啄吻,动作真诚又小心,仿佛对待什么极其珍视的物品。
程溪抬手捧住他红烫的脸颊,望进他黑亮的眼睛:“只是亲么,你也可以回去后,对我做点别的。”
说着,指腹游弋至肩颈,再轻轻摁了摁他的喉结,动作很轻,却带着强烈的性/暗示。
周城:“!!!”
……
一个小时后。
窗帘半敛,湿冷的月光从窗户缝隙透**内,铺在两道身影上,令雪白奶油又白了几分,也照清了表面那一点点赭红色的吻痕。
黝黑身躯拱起来,展露出来充斥雄性荷尔蒙的鼓涨肌肉,体型悬殊的两道身影正在负距离运动。
一黑一白,一个壮硕一个纤细,天然带有令人脸红心跳的涩情。
力量差异巨大,被压着的人好像随时可能会被弄坏,尽管强壮的那个在拼命克制自己的力度。
偏偏有人不知道收敛,变本加厉地撩拨勾引。
很快发生了质的变化。
房间里回响着撞击声的闷响,以及压抑在喉咙里的沉吟低呼。
雄性粗劣的呼吸扑入空气。
投影在地板的两道黑影重重叠叠,室温很灼热,空气中弥漫着石楠花的特别味道,勾得人心痒。
周城从背后紧紧拥抱程溪,齿尖抵在他后颈轻薄的皮肤,不时地衔咬着,仿佛忍不住在那里落下咬痕。
程溪蹙着眉,唇色被吮吻得艳红,两只细白手臂撑在床垫,一只手跟周城十指相扣,宽厚粗粝的掌心裹住他白皙的手,连手臂也有红印。
或者说不止,整块奶油般的雪白肌肤遍布了暧昧的痕迹。
周城难以自控地抬起程溪下颚,十指相扣的手转移到他腰腹,要命似的紧紧搂住,嗓音沙哑地嗫嚅:“……程溪程溪……程溪……”
音色带了一丝非常情涩的味道。
程溪抿直唇瓣,那双丹凤眼失去了清冷,被别样情绪笼罩。
眼眸湿润,蓄满了摇摇欲坠的眼泪,在周城更加卖力时,那眼泪如坠落的珠子般在脸庞滚落。
那颗泪痣彻底被生理盐水洇湿。
周城将程溪转了过来,一点点地舔吻泪水,又吻着他的泪痣,漆黑瞳仁里流露出来的心疼没有作假。
只是他的动作不太心疼程溪,一次比一次狠,程溪却奇异地没有生气,反而在周城舔吻他眼睛时,勾住他的身躯让他继续。
他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
程溪难得浮起一丝清明的思维,他觉察到自己似乎比想象中更在意周城,也更喜欢和他做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