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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1 / 2)

湖州虽拦住了水患,但河流决堤时,还是有不少河水灌入农田,淹没了不少庄稼,致使百姓受损。

一些百姓的田地离河堤近,眼看今年收成全无,一个个愁云惨淡、哀泣吁天。

就在他们绝望时,庆王世子发布了赈灾政策。

政策大意是:府衙会一一核实百姓受灾情况,并予以相应救济物资。农田被毁者,府衙会依照往年平均收成,予受损者八成粮食;屋舍被毁者,府衙会发放帐篷和日常用具,并安排工匠重建屋舍。

消息一出,湖州城百姓均欢呼雀跃、欣喜若狂。

呜呜呜呜,世子殿下太好了!

有这样的主公在,他们心里都踏实得很,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只要他们努力干活,以后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好。

楼喻说到做到。

政策发布的第二天,湖州府衙就运作起来。

段衡派遣衙差小吏,不辞辛苦地走访受灾区域,运用新式登记表,将受灾情况一一登记标明,核实后再发放适当物资。

当然,其中也有贪婪的赖皮想占便宜,企图暗中买通走访的小吏,侵占不属于自己的物资。

但赈灾政策有监察机制,一旦发现,必将受到严惩。

还真有小吏被收买,给一个赖皮做了不实登记。但在监察机制下,他的行为无所遁形。

该小吏立刻被罢黜职位,并缴纳罚金,一辈子不得再录用。

甚至被当成反面典型,贴在湖州府衙新设的公告栏上,每天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

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搞得小吏在城里根本待不下去,只好躲去了乡下。

任何世道,光与影都是并存的,阳光不可能照到每一个角落。

楼喻没办法也没工夫去彻底防范,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

经过实地考察和测算,农部和工部一起为湖州规划出一套水利工程建设的方案。

经楼喻同意后,两部便与湖州府衙对接,就所需原料、何时建设、如何组织劳工、劳工报酬等一系列问题进行商讨。

在楼喻的培养下,吕攸和沈鸿等人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他们的效率意识也在楼喻的影响下不断提升。

这种高效率的办公模式,令段衡等湖州府衙上下官吏极为感佩。

在治理州府上,楼喻如今只负责提供大政方针,剩下的事情都交由手下官吏去办。

官吏们根据他的方针政策,进行组织安排,完成每一阶段的进度后,就会以报告的形式呈交给他。

只有在过程中遇上难以解决的阻碍,他们才会请示楼喻。

楼喻作为掌控者,只需要询问进度、翻阅报告、检查漏洞、牢牢把控方向,不用像以前那样事必躬亲。

湖州已在他统治范围内,剩下江州、定州、莱州,该如何攻取?

江州道风盛行,江州知府当初能率领驻军力抗流匪,保住江州城池,算得上是一个有能力的官。

定州有个藩王,声名不显,根据暗部消息,定王没有什么进取心,倒是有些随波逐流。

但毕竟是藩王,也是皇室血脉,不可能楼喻发文号召,他就立刻归顺,总要摆一摆架子。

至于莱州,和庆州相隔一个宜州。

楼喻去京城时路过几次,跟其它州府相比,并无特别之处。

莱州知府到现在都没有主动投诚,大概是在左右摇摆,不敢做出选择。

楼喻分析了三州的情况,制定了一个三步走战略。

第一步,将湖州城“天降罚雷”的事迹在三州进行宣传,传得越神异越好。

第二步,将征召书送至三州府衙或藩王府,诚邀他们一同勤王。

第三步,以上都不奏效,那就打!

三步走战略定下后,庆州立刻动员起来。

自庆王世子发布讨伐檄文后,大盛各方势力都在关注着庆州的一举一动。

之前听闻楼喻要劝降湖州,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

段、裘二人的性情加上湖州易守难攻的地势,这绝对会是一场硬仗。

除非庆军以十倍于湖州驻军的数量攻城,要不然不可能拿下湖州。

可是万万没想到,庆军不过在城外打了不到半天,湖州城竟然就开门投降了!

虽然理论上庆军在湖州驻扎了两三天,但真正攻城确实只有半天不到啊。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震惊了。

直到“天降罚雷”的事迹传播出去。

什么?庆王是真龙天子?湖州拒不归顺惹怒了天神?

什么?因为庆王世子仁慈,所以天神只是轰了城墙以示警告,并未伤及无辜百姓?

什么?如果他们再不归顺,天神也会降下罚雷?

不!我不信!

传言愈演愈烈,不仅仅是周围三州百姓,就连三州之外的百姓都有所耳闻。

说得没错啊,如果庆王世子不是真龙,那他当初又是怎么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回澹州城的呢?

肯定是因为庆王世子天生神异,超凡脱俗!

江州知府本身就信道,听闻这等言论,当然不可能当做没听到。

他特意请了江州道法最高深的道长卜算。

道长夜观天象、占星问卜,最终得出结论,高深莫测道:“紫气东来。”

知府:“……”

紫气不就是指帝王之气吗?庆州不就是在大盛东边吗?

所以说,庆王世子果真是帝星临世?

江州知府有能力不假,但那是面对叛军匪徒。

他本身就是朝廷官员,效忠于楼氏朝廷,和楼喻没有矛盾纠葛,如果楼喻真的能当皇帝,江山依旧楼氏的江山,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看湖州都被攻下来了吗?

于是,江州知府第一个应召投诚。

楼喻的地盘扩充至六个州府,还剩定州和莱州。

定州与庆州不接壤,从版图上看,像是从宜州和沧州交界处长出来的花苞。

楼喻亲自给定王写了一封信。

信的大意是:老兄啊,咱们都姓楼,你不跟着我干还想跟谁干?你要是想单干也可以,咱们到时候可以比划比划。你要是想投靠越王,我也不拦你,可越王手底下都是些赖皮啊、强盗啊、匪徒啊这等粗人,哪能比得上咱们庆州?咱庆州文有范公,武有霍家后人,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然,你想选史明那贼我也无话可说,到时候被全天下人声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至于西北军,楼喻提都没提。

因为实在是太远了,跟定州八竿子打不着。

信被送到定王手上,定王看罢,简直哭笑不得。

他跟楼喻是同辈,只是爹死得早,他很小就当了定王。

当初贵妃贺寿,他同去京城,亲眼见证楼喻在京城搅风弄雨,还觉得楼喻太过张狂,心中略有不屑。

当《讨史明檄》、《观庆赋》惊闻天下后,定王才明白,原来楼喻一直在藏拙。

这样的心性,何愁不成大业?

只是,他到底是定王,尚有些拉不下面子主动归顺,还想着楼喻能给他个台阶下。

未料竟收到这样一封信。

看似规劝,实则威胁。

这位族弟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要强硬得多啊。

他除了归顺,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过,他还是摆了三天架子。

三天后,定王响应庆王世子“勤王”号召,选择归顺楼喻。

至此,楼喻手中已掌握七座城池。

消息传到越州和京城,越王及史明都有些惊了。

他们两个还在苦哈哈地征服周边州府,这么短时间内,最多攻破了一座城池,且伤亡不小,怎么楼喻就能扩张得那么快呢!

越王摸着下巴,沉思半晌,由衷赞道:“这个楼喻有点意思啊。”

门客皱眉:“不过是用了些雕虫小技。那边的官员都是些软骨头,吓一吓就投诚了。”

“我听说裘光是个悍将啊,”越王道,“也不过半天工夫就被庆军攻破了城池。”

“毕竟是霍家人领兵。”门客提醒。

越王一愣,旋即笑了。

“楼喻四年前就借折磨名义买下霍家人,而今看来,他那时候便有谋取天下之心了。”

否则任谁也不可能去培养一个“朝廷罪奴”。

因为风险太大,也没必要。

霍义生前难道就没有朋友吗?可那些朋友敢收留善待霍家血脉吗?

不敢。

唯楼喻有这个魄力。

越王不禁再次感叹:“他那时才十三岁啊。”

想想自己的儿子,十三岁的时候还在斗鸡遛狗呢。

真羡慕庆王,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王爷,庆王世子离京城远,比不得咱们有优势。”

只要越王再向北吞并两三个州府,便可直捣京城。

越王笑道:“不必安慰我,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何其不易?先不论楼喻如何,就拿京城来说,京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单凭咱们手底下这群人,攻取的可能性并不大,更何况,太子如今还在汤诚手里。”

只要太子还活着,不管谁先攻下京城,都得给太子让位。

门客闻言也叹道:“王爷言之有理。”

西北云州。

主帅营房中,太子楼秉端坐主位,汤诚坐在他的左下首位置。

楼秉问:“汤将军,不知你打算何时领兵攻入京城,铲除反贼,还社稷清明?”

汤诚相貌平平,身材不算壮硕,整个人颇显精悍干练。

他穿着宽松的常服,低首饮了一口茶,才恭敬笑着道:“殿下不必着急,咱们西北军常年征战,对付那些宵小岂非易如反掌?”

楼秉叹道:“那为何将军迟迟不肯点兵?”

“殿下有所不知,而今大盛除了盘踞京城及京畿地带的史明,还有另外两方势力不可小觑。”

楼秉道:“你是说越王和庆王世子?”

“不错。”汤诚面色沉肃道,“他们打着勤王的旗号,正在大肆争抢地盘,其野心昭然若揭。”

楼秉皱眉道:“这个时机不是正好?他们尚未真正成势,将军趁此机会,一举拿下京城岂非更加合适?”

“然后呢?”汤诚反问。

楼秉不解:“然后什么?”

“若是越王和庆王世子拥兵自重,殿下届时是否还需要派兵去镇压?”

楼秉沉默。

西北军可以抽调兵力,助他攻取京城,但要是再分力去攻打越州和庆州,确实有些吃不消。

“那将军的意思是?”

汤诚肃容道:“等。”

“等多久?”

“殿下难道以为打仗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汤诚语调虽和缓,却隐露几分强势。

“如今朝廷无法为咱们提供粮草,咱们只能自给自足。而今秋收未至,粮食没有收上来,等到行军打仗时,我拿什么供养士卒和战马?”

楼秉面露惭愧:“是孤太心急了,思虑不够周全。”

“臣知道殿下只是忧心社稷,殿下不必妄自菲薄。”

楼秉笑了笑,“那等秋收后?”

汤诚笑而不答,只起身拱手道:“殿下切莫多思,臣还有军务处理,先告退了。”

他走出营房,面上笑意渐渐收敛。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太子,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若非还有些用处,他何必在这虚与委蛇?

汤诚走到军师帐中,见军师面前摆着一盘乱棋。

“你这棋,颇有些乱啊。”他坐到军师对面说道。

军师笑答:“比大盛局势,如何?”

“半斤八两。”

军师失笑,“太子想让你出兵勤王?”

“不错,”汤诚伸手整理棋盘,将黑白棋子分开,“可越王和那个什么庆王世子虎视眈眈,现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军师邀请:“手谈一局?”

“来。”

二人一边下棋,一边商讨如何“勤王”。

“太子在咱们手上,这是咱们的优势。”军师道。

汤诚既点头又摇头。

他原本以为只要能掌控太子就可以,一旦京城到手,自己大权在握,又何惧其它?

只是没想到,楼家也不全是怂货。

如果只有越王就算了,他完全可以在楼秉登基后,借朝廷镇压反王之名剿杀越王。

届时,天下将无人再能与他匹敌,包括楼秉在内。

可惜的是,越王之外,还有个庆王世子。

在天下人眼中,除了太子之外,这位庆王世子是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

越王可以杀,庆王世子却不能。

他现在的所有行为,尽皆合乎情理,都是为了匡扶社稷。

汤诚心中犯难,一步棋便落了下乘。

“将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军师笑看他一眼,“既然庆王世子打着‘勤王’的旗号,那就让他一直打下去。”

汤诚眉心微蹙,忽地豁然开朗。

“你是说……”

军师颔首:“他既然发檄文讨伐史明,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奔赴庆州,咱们也可以借太子之名,发储君令,命庆王世子、越王应召勤王。”

“妙!妙啊!”汤诚陡然起身,抚掌大笑。

“他们若不应召,便是不听储君之令,有谋逆之心,届时咱们攻下京城,发兵除之自然师出有名;他们若应召,那就是答应勤王,有太子在,谁也别想当皇帝!”

只要他牢牢掌控太子,等太子登基后,朝廷上下皆听自己号令,再伺机慢慢蚕食他们的势力,等时机成熟,自己便可取而代之!

他越想越兴奋,不断以拳击掌,在帐中来回走动。

待他冷静后,军师才开口问:“将军打算何时让太子发布诏令?”

汤诚自然想尽快,但秋收的确是重中之重,秋收前,大军不能轻举妄动。

“等秋收后吧。”

庆州新城。

楼喻自从在新城宅子里住过一晚后,就经常歇在新城。

他要掌管七州政务,肩膀上的负担比以往更重,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在路上。

他忙完公务出了总衙,又见霍延前来接应。

“军营不忙吗?”楼喻上了马车问。

拿下湖州、江州、定州后,这三州的军务都要进行交接。

霍延需要将三州驻军编入庆军,进行整合后再派兵前去驻守。

身为庆军最高统帅,霍延不可能不忙。

“属下来向殿下汇报军务。”

在外头,霍延一直注意恪守君臣之礼。

楼喻笑道:“行。”

二人回到家,霍延熟门熟路地烧热水。

楼喻不太喜欢旁人伺候,一直以来,身边只有一个冯二笔,新房里也没有其余仆役。

平日里这些事都是冯二笔做的,但霍延在的时候,冯二笔就很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他们。

楼喻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氛围。

没有权力倾轧,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来自爱人的体贴和关心。

他从背后抱住霍延,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背上,道:“不是有军务汇报?怎么不说?”

霍延顿了一下,转身将人抱在怀里。

“不是军务,是私情。”

他在楼喻额上亲了一记,笑着说:“我想你了。”

两人越来越忙,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霍延心里的思念每天都像杂草一样疯长。

今天实在忍不住,迅速处理完军务,这才赶来新城相见。

楼喻眉眼弯弯:“我也想你了。”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

锅炉里的水越来越烫。

好不容易见面,还要浪费什么时间?

他们靠在厨房门上,放空大脑,抛掉一切俗务,放任自己陷入昏天黑地。

霍延心里头比火更热,比水更烫。

不够!

还是不够!

他要怎样才能浇灭足以燎原的烈焰?他要如何才能跟这个人再也不分开?

楼喻快喘不过气了。

眼见霍延加大攻势,他不得不伸手去捏青年的后颈。

他以为武将的后颈都是很敏锐的。

结果霍延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沉浸在狂风巨浪中。

楼喻只好捶他背。

终于停下了。

他深深吸口气,哑着嗓子道:“你要逼死我。”

霍延比他更哑:“对不起。”

嘴上说着对不起,眼中却满是隐忍不发的炽热。

楼喻:“……”

这是“对不起,下次还敢”的意思吗?

他连忙转移话题:“赶紧汇报军务!”

试图用公务驱逐霍延满脑子不合适的想法。

霍延闭上眼,后退几步。

“殿下对莱州作何打算?”

江州和定州都已归顺,莱州却一直没有动静。

莱州往西,还要通过其余几个州府才能抵达京城。要想往京城进发,莱州必须得拿下。

楼喻渐渐冷静下来,说道:“我已命人暗中去莱州部署,先看看结果再说。”

莱州城。

知府在书房与众官吏商议。

“大人,如今庆王世子已坐拥七州,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咱们莱州,您有什么打算?”

知府焦虑得嘴角都起了泡。

“庆王世子来势凶猛,可是太子殿下尚在,我又怎能另投他人?”

他觉得自己是朝廷的官,要忠于朝廷,自然就得忠于太子。

太子才是继承人,怎么大家都往庆州跑呢?

手下道:“庆王世子是为勤王,咱们应召勤王,同样忠于朝廷,大人不必又何必拒绝呢?”

“是啊,而且太子远在西北,咱们就是想为他效力也难哪。”

“既然这样,咱们又何必投靠庆州?”另有人反问,“莱州就是莱州,咱们只要治理好莱州,保护好莱州百姓不就行了,何必要蹚这趟浑水?”

“下官也觉得没有投诚的必要,只要庆王世子去京城勤王,咱们让他们带兵经过不就成了?”

知府被两方人说得更加摇摆不定。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

庆王世子摆明了不是真的勤王,要是自己投诚之后,庆王世子失败了呢?

他岂非又背负骂名,又成了刀俎上的鱼肉?

就让他保持中立不行吗?

知府脑子里一团乱麻,面对同僚们的目光,他艰难开口道:“要不,咱们再等个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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