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呐,越是不叫她做什么,她便越是好奇,越想去做些什么。
苏老太太和唐国公两个请来宫里的嬷嬷教导江沁玥,三太太凭着自己个儿的那些小精明,竟也猜到了一些——这莫非是打着把江沁玥往宫里送的主意?
不过,三太太只猜对了一半。她满以为,唐国公是要想方设法把江沁玥塞到太子或是哪位皇子身边去。就譬如大皇子吧,虽然与太子没法比,但人家的亲娘是皇后啊。有这么一层出身,大皇子日后好歹也得是个亲王爵。
之前太子和翊郡王都为了唐燕凝神魂颠倒的时候,三太太就已经嫉妒得眼睛发红了。不过,唐燕凝身份在那里摆着,三太太倒也很是识趣地没有想过要叫唐燕华越过唐燕凝去。但是,一想到家里可能会再有一个女孩儿被送到皇子身边,可这女孩儿却不是自己的女儿,甚至连正经的唐家姑娘不是,三太太这心里,抓肝挠肺地闹腾。
“华儿好歹也是咱们国公府嫡出的女孩儿。不是我夸耀自己的女儿,容貌性情的,她比玥丫头差了哪里?老太太和大哥他们就这样的偏心!”晚间,三太太洗漱罢,坐在妆台前一边拆卸钗环,一边与丈夫抱怨,“说到底,还是你太没用!”
唐三老爷看着倒是不觉得如何,他躺在床上,嗐了一声,“玥丫头年纪大了,先紧着她来,也是常情。再说了,这不都是你的猜测?大皇子已经有了正妃,听说谢王妃已经有了身孕,夫妻俩情分好着呢。至于太子,陛下那一连三道旨意,从太子妃到良媛良娣,都齐全了。余下皇子,年纪都不大,哪个与玥儿都不登对。就算母亲大哥送了玥儿去,也不过是个妾室,顶天儿了是个庶妃,连玉碟都上不得。你舍得咱们闺女这么委屈?”
三太太从头发上将一只赤金的凤头钗扯了下来,因用力大了点儿,头发被拉下了几根儿,疼得她先叫了一声。随后将钗子扔到了首饰匣子里,没好气地对三老爷说道:“就算是庶妃又怎么样?老爷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有天大的好处,就老太太和大哥,能舍得把玥丫头送过去?大皇子就不说了,这不是还有还有太子吗?太子妃都没了,空有两个侧室,还都没进门。趁着这个时候塞个人到他身边,你说太子能不动心?若是有机缘,抢在旁人之前给太子生下一儿半女的,那地位不就上去了?”
越说,三太太便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心头升起了十二分的火热。
“我跟你说,求人不如求己。大好前程摆在这里,莫非你不动心?”三太太坐在床边推了推丈夫,“就算你不动心,也得为闺女多想想。若是到了太子身边的人是咱们的华儿,那日后咱们在这府里可是跟着水涨船高的,再不用看人脸色了!你给我上点心,也去找个有经验的教导嬷嬷来。我就不信,华儿能比玥丫头差了!”
唐三老爷啧啧两声,“你这也想的太多了。霍家那位太子妃丧事还没办呢,太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收人在身边?再说了,太子妃没了,陛下肯定要另外赐婚的。若我所料没错,恐怕开春选秀后就是赐婚了。这个时候往太子身边塞人,叫陛下怎么看?歇了这条心吧!”
“另外赐婚,那不是更好?”三太太眼中放光,“华儿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身份也不低了。教导好了,说不定还能争一争那个位置不是?”
说到高兴处,三太太双手一拍,合掌笑道,“说不得,一段造化就在华儿身上呢。你少跟我装,你们兄弟两个什么货色我能不知道?我告诉你啊,你的前程荣耀,可都在闺女身上了!明日一早起来,你就给我出去找人。找不到,你看我怎么闹你!”
唐三老爷被妻子几句话说得也有些心动,不过脸上还要装一装的。遂合上了眼睛,“好歹你得容我个功夫。”
“这才是了,宁缺毋滥,你得上心些!”
嘱咐了丈夫一番,三太太才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了,却又因为兴奋,翻来覆去大半宿没睡着。
同样没有睡着的,还有珍贵妃母女两个。
安泰公主近来一直很是不开心。她就唐燕凝这么一个朋友,可近来唐燕凝避入玉清宫,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要叫安泰公主说,太子和晏寂动手干架,和唐燕凝有有什么关系呢?她看得很明白,唐燕凝和晏寂之间才是彼此有情的那一对。至于太子,完全就是一厢情愿罢了,唐燕凝已经很懂得避嫌了。再怎么说,这错儿都不该殃及到唐燕凝身上去。要怪,就该怪太子。
安泰公主本想去玉清宫里探望唐燕凝一番,却被珍贵妃压着,严令她过年期间不许出宫去。
为此,安泰公主还和珍贵妃闹过别扭来着。
好在后来太子被赐了婚,看上去似乎也正常了许多,安泰公主才算放下了心——只要太子脑子不抽,那等风头过去,唐燕凝自然可以从玉清宫里出来了。
没想到,一场灯火,霍家的姑娘意外亡故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珍贵妃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和皇帝晏寂一样,她第一个就想到了,这是太子动的手脚。
珍贵妃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对于一个深宫生活多年,宠冠后宫的贵妃来说,她早就知道,太子晏泽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润无害——真无害,晏泽也活不到今日了。
可越是这样,才越能看出晏泽的心机之深。霍家太子妃之死,若真是他的手笔,更可看出他的手段之狠厉。
这样的人,太可怕。
他看中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是决计不会放手的。不达目的不罢休,这其间阻碍了他的,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除去。
亲兄弟亲姐妹,也不例外。
这样的人,外表再怎么伪装得人畜无害,内里也依旧是个疯子。
珍贵妃深知女儿的性子,她不敢再叫女儿为唐燕凝出头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