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公主有此一问,目光灼灼,看着珍贵妃。
珍贵妃苦笑,“莫非你以为这是母妃的手笔?”
安泰公主沉默。
她也不想如此怀疑自己的母妃——且不说珍贵妃虽圣宠多年,但当真不是那种颐指气使恃宠而骄的人,不然,她也不能安居后宫久宠不衰。
可是话说回来,如今薛皇后幽居凤仪宫,只挂了个名儿,一应用度不少,却冷清凄凉。
余下诸妃有位份的无宠,个别有宠的品级又不够,谁能谁敢在这两国和亲的大事上说话?
安泰公主与康泰公主一向感情甚笃,康泰公主与前任驸马穆青那点儿糟心事,安泰都是看在眼里的。康泰公主一向言语温柔,为人处世更是稳重得体。比之跋扈的荣泰公主,腼腆的华泰温泰公主,康泰公主才是这一代公主的典范。没有和离之前,康泰公主在京城里名声一直很好。
就现下想起来,安泰公主还要大骂南阳侯府一通。若不是他们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欺瞒帝姬,她的姐姐怎么会落得形单影只?
依旧怨愤南阳侯府外,安泰公主只有满腔子的心疼了。
从心里头讲,她当然不愿意去和亲。毕竟,谁愿意远离家乡亲人,千里迢迢地去异国他乡呢?这一去,若无意外,再无回到大晏的机会,父母兄弟姐妹,都将是永别。
只是正如安泰公主自己说的,既是享了这天下百姓的奉养,到了她该为百姓为这江山做出点儿什么的时候,她是不会退缩的。她可以去和亲,却绝不希望康泰公主去。
知女莫若母。
安泰公主复杂的神色当然被珍贵妃看在了眼中。她心中在想什么,珍贵妃很清楚。
“不是我。”珍贵妃握着香茗,纤细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盏的花纹,“安泰,母妃是舍不得你远嫁。但这种事,母妃还不屑为之。更何况……”
珍贵妃苦涩一笑,“你母妃还远远不够动摇你父皇的分量呢。”
她自入宫起,便得圣宠。人人都以为,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殊不知伴君如伴虎,当今不是凉薄之人,可那君心难测也是真的。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有一步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了。故而凡涉朝政的话题,珍贵妃是从来都不会与皇帝提及的。
“那是谁?”安泰公主蹙眉,“父皇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想到了康泰姐姐吧?”
她知道如南越北凉西戎这些番邦小国,比之大晏更加开化。不但寡妇可以再嫁,就是父兄死了,儿子弟弟在继承父兄地位的同时,也会继承父兄的妻妾。但,这不代表两国和亲会送一位和离的公主过去。而且她的父皇也好,朝廷中的大臣也好,都是倾向于她去和亲,因为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是宗室女中最合适的人选。
珍贵妃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在宫中,也实在不知你父皇究竟是如何想的。”
她只是在皇帝提起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而已。
但这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