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大皇子心里都浸了多少缸老陈醋,皇帝和太子关系恢复如常,朝中众臣,尤其是清流文关门却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在清流眼中,帝王储君和谐,那才是朝堂之幸,国之大幸。
如此一时间倒也风平浪静起来。
镇南侯是封疆大吏,过了端午,便要奉旨离京,回到南夷州去了。这一次,他还带走了唐燕飞。
临走的时候,镇南侯问过了唐燕飞,是否愿意同他一起去往南夷州建功立业。从进了演武堂那天起,唐燕飞便渴望着走上沙场一展所长。只是可惜,从演武堂出来后,武阳侯直接安排他去做了宫里的侍卫,且安排的地界儿也不错,但凡当值,都能在皇帝跟前露个脸儿。应该说,这是个很有前程的差事。但是,唐燕飞并不大喜欢。
或许是来自外公林老王爷的遗传,唐燕飞骨子里天生带着一种好战的热血。镇南侯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才起意带了唐燕飞一起离开的。当然,这里面也有唐燕凝和林氏的缘故——母女二人对唐国公府的前程都不看好,甚至是隐隐地带着担忧。
最开始唐燕飞并没有答应镇南侯,并不是他不想去,而是着实放心不下林氏和唐燕凝,他不想将母亲妹妹留在京城里。还是林氏劝了他,唐燕凝有晏寂护着,只有他再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林氏才能安心调养。况且说不得一两年后,她也会去南夷州找他。
又有晏寂打了包票,表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林氏和唐燕凝,若得方便时候,他还会着人将林氏全须全尾地护送到南夷州去。唐燕飞实在拗不过母亲妹妹,这才点了头。又有镇南侯特意到皇帝跟前请了旨意,这才带走了唐燕飞。
这事儿吧,若是换了别的人家,做叔叔的照顾侄子前程,只会让人觉得做叔叔的照顾侄子前程,正是一家子人齐心协力的表现。但放在了唐国公府,就让人难免要“哦”一声了——可着京城里谁还不知道唐国公和镇南侯这嫡兄庶弟的不说兄弟情深了,连面上的情分都维持不住哪。唐国公向来不看重嫡子嫡女,转头镇南侯就把侄子带走奔前程去了,这兄弟两个之间么……很是值得品一品啦。
唐国知道的时候晚了,皇帝已经是金口玉言地点了头。况且这一遭儿,镇南侯不但带走了唐燕飞,也还有几个京城中的勋贵官宦的子弟同往,都是往南夷州去搏一搏前程的。唐国公但凡说出不叫儿子前往的话来,不必镇南侯,余下那些送走子弟的人家就不能答应。
唐国公自是被气得七窍生烟,特特去了唐燕飞的宅子,准备怒骂这个不孝子一番。奈何唐燕凝早就想到了这个,早早替唐燕飞收拾好了行囊,直接送到了镇南侯处。日子一到,叔侄两个直接就回了南夷州。
没出了这口气,唐国公又去别院,预备着说说林氏。奈何呢,林氏去了玉清宫礼佛,还带着唐家小姐妹。
左转右转的,唐国公一口气噎在了心口处也没能出来。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唐燕飞走了,打不到骂不着的。唐燕凝……他不敢,那丫头看着成天笑眯眯的,其实性子依旧是疯狗一般,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但凡一教训,惹得她脾气上来了,直接甩袖子走人还是好的,若是一个不顺,直接翻脸顶撞也不是没可能的。
自讨没趣罢了。
唐国公安慰自己的一颗老心,只当看在翊郡王的面子上,不与唐燕凝一般见识罢了。
唐燕凝见唐国公倒也没有别的动作了,便带了林氏和唐燕容回到了别院。她们原本也并没有去往玉清宫,而是住在了林氏名下的另一处小宅子里。说起来,这处宅子与唐燕飞的那处私宅距离着实不远。唐国公也没想到,他骑马坐车的去城外找了林氏好几次,林氏母女三个却是在城里头的。
如此倒也安稳,日子过得便显得飞快,转眼间便已经到了重阳。
林福是个没有儿女的,看待唐燕凝个如同看着隔辈儿的晚辈,故而很是有些溺爱的意思,知道唐燕凝好食螃蟹,便预备下了不少,把个唐燕凝美得不行,什么清蒸的爆炒的,蟹肉包子蟹肉粥,吃了个不亦乐乎。且林氏身体还未完全调养好,唐燕容也不敢吃这种寒凉之物,林福预备下的螃蟹一半都进了唐燕凝的肚子。
“阿凝,你少吃些。”唐燕容看着唐燕凝熟练地将一只螃蟹拆开,三两下就剔出了蟹黄蟹肉,然后又将螃蟹壳子摆出了一个完整的螃蟹模样。不管看过了多少回,唐燕容总是为唐燕凝吃螃蟹的手法感到惊讶。这,这得吃过了多少只螃蟹,才能熟练至此啊?
“螃蟹寒凉,吃多了对肠胃总是不好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唐燕凝已经吃了五只大螃蟹了,眼瞅着又去摸另一只螃蟹,唐燕容忍不住劝道。
唐燕凝不以为意,“多吃些姜醋就好啦。”
“阿凝,我听说近来江沁玥在宫里很是得脸。”夹了个蟹肉小饺子送到唐燕凝的碟子里,唐燕容轻声道,眉眼间拢了些愁绪。
从京城里传过来的消息,宫里如今两个年轻的妃子甚是得宠,一个是选秀入宫的柳贵人,一个便是选秀前被皇帝亲自接进宫里的江贵人。虽说在宫里,这两位贵人的位份并不算高,可谁都知道,在宫里是否受宠,并不是由位份决定的。只要盛宠不衰,位份还不是迟早的事吗?
因江沁玥近来受宠,唐国公还多来了别院几次。倒不是为了显摆,主要是江沁玥在宫里花销不小,唐国公最终还是买通了一位颇有些权势的老太监,不时给江沁玥捎些银票进去。很显然,江沁玥的胃口不小,知道唐国公这是要表现的时候,也时不时地透过老太监的嘴,与唐国公要东要西的。
只是这样一来,唐国公自己的私房银子就有些个支撑不住了,也就将视线放在了林氏身上——他没银子,但林氏有啊!不说别的,就林氏的嫁妆,就那嫁妆的出息,别说供养一个宫里的人,就是再供养几个,也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唐国公来别院愈发频繁了些。
唐燕容不免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