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烟心里难受。
但也不想别人看着她难受。
逸清殿里的景色宜人,采一株荷花,应该很容易。
先前从马车下来的那阵子,星烟曾感觉到了昏天暗地,适才太后的一席话,让她又安稳了很多。
至少不再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乱窜。
沉下心来想,也就唯有等。
等哥哥自己战胜这场瘟疫。
星烟回了自己的屋,一进去,便看到了软榻上坐着的皇上。
玄黑色龙袍,墨发金冠,绣着夔龙的胸膛,像极了能避风的港湾。
赢绍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起头,便看到一小团影子扑了过来。
一股暗香扑鼻,软香入怀,娇小的人儿整个钻进了他胸前,只余了一头青丝在他眼底。
笑意隐在赢绍的唇角,赢绍搁了手里的茶杯,手掌落在星烟的满头青丝上,缓缓摩挲。
如绸缎细腻柔滑,就如她人,温柔似水,娇艳欲滴。
“爱妃这是投怀送抱。”赢绍侧下头去瞧她。
星烟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抱的更紧,“臣妾多谢皇上。”声音因狭小的空间,多了几分别样的慵懒。
曾经周大人传出谣言,说她是祸国妖妃。
她觉得是周大人抬举了她。
如今一看,她当真成了妖妃。
迷惑皇上,让他失了分寸,才派人去接了哥哥。
赢绍将她从怀里捞起来,看着她一双明显红肿的眼睛,指腹在她的眼角摸蹭了几下,问,“又哭了?”
声音极轻。
星烟抿着唇瓣,脸上的娇气横生,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似乎又有了要往下掉的趋势。
“别哭了。”
话音一落,星烟的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赢绍没办法,又将她抱进了怀里,轻声细语地哄,“放心,朕不会让你哥哥有事。”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从母后那里出来,必定是已经知道了河北瘟疫之事。
“朕已经派了太医过去。”
赢绍没告诉她,他派了几路人马,势必要将庚景秘密地接出来。
她胆小如命,极为怕死,唯一比她命更重要的,就是她的家人。这天底下,他替她护住两个人,还是能做到。
赢绍早已打定了注意,却听星烟突然说,“皇上不必去接哥哥。”
星烟将脸搁在他的怀里,带了鼻音,“姨娘说,没干伤天害理的事,菩萨会保佑,哥哥心底善良,从未害过人,吉人自有吉人相,臣妾相信他能挺过去。”
赢绍的目光顿了顿。
她的原则变了。
她曾告诉过他,不在意是非曲直,只在意她和她的家人能活下去。
他牢记了这一点,倘若今日她在哭着央求他,他便亲自去河北将庚景带到她身旁。
但她却不求他。
星烟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泪眼婆娑的脸上挤出了两个梨浅显的涡,水雾让她的眼底朦胧。
“皇上不必担忧臣妾,臣妾都明白。”
赢绍看着她,不明白她那小脑袋里面又装了些什么。
星烟抽抽嗒嗒地继续说道,“臣妾不能当妖妃,皇上也不能当昏君。”
星烟的话逗笑了赢绍。
赢绍握住了她的纤腰,细细将她瞧了一番,眸子里的一汪水,晶莹剔透,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真担得起妖妃的称号。
“朕的意志力就这么薄弱?”赢绍勾了一下她粉红的鼻尖。
薄不薄弱,他自己心里清楚。
星烟立马给了他一个验证,勾起身子,小嘴儿啄上了他的嘴唇,脸上的水珠未干,带了一丝冰凉,全数糊在了赢绍的脸上。
赢绍毫无招架之力。
“只要庚将军能活着回来,朕一定给他加官晋爵。”他宠她,宠的自然,宠的明目张胆。
赢绍搂着她的腰,纠缠在她的唇间,一室旖旎。
她想要的,她只要开口,他都可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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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烟睡了一觉,一场风雨累瘫了身子,直接窝在赢绍的怀里沉沉地睡去,醒来时,赢绍人已经不在。
杏枝进来伺候她,“娘娘,刚才秦嬷嬷传话,太后今儿备了水席。”
星烟动了动,腿根子仍旧发软。
杏枝一边扶起她,一边嘟囔,“水席是好,可人也多,今日过来的嫔妃,听说都会去。”
“薛先生说的没错,逸清殿避暑,当真是为了方便旁人攀附皇上。”杏枝不乐意了,之前在皇宫,起码太武殿的门口守着太监,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皇上。
逸清殿地方小,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得给别人多少空子钻。
杏枝正抱怨的厉害,采篱推门而入,裙摆上全沾了泥浆。
采荷花可不易。
逸清殿内什么都有,唯独就是荷花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两朵,还是在湖中间。
“你这是掉进泥浆里了?”杏枝惊愕地看着她。
星烟也抬头看她。
“奴婢亲手送到她手里,那脸色就跟唱大戏的一样,千变万化。”采篱没答杏枝,直接对星烟说道。
魏贵妃是聪明人。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从在马车上对星烟说完那些话之后,魏贵妃就一直在屋里忐忑的等,等星烟过去找她。
河北闹瘟疫,能救庚景的只有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