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颜苟和梁闻道去图书馆搞金梦露的学习资料,李南边陪金梦露放学联络感情。陆容各自发了个红包报销晚饭,自己则夹在放学的人群中,推着自行车往校外走去。
但凡是个中学,外头免不了有卖零食的。城南中学正门外就一联排推着好几辆手推车,车上载着大煤炉,煤炉上架着热气腾腾的油锅,油锅上摆着黑黝黝的网箱。
放学高峰期,串串、香肠、里脊肉、骨肉相连等海内外知名辣鸡食品,在油锅里热烈翻腾;网箱上则摆满了刚出锅的辣鸡食品,一经面世就被扫荡一空。“你支付宝扫过没?”、“香肠哪个的香肠”这类问话飘散在是香喷喷的空气里。
学生们无法抵制辣鸡食品的诱惑,在摊位前拱成一团,场面火爆。
各位小摊贩迎来生意的最高峰,忙得晕头转向,唯独一位中年大叔矗立在萧瑟秋风中,头顶所剩不多的几绺头发随风飘飘。他眼前空无一人,油锅里空无一物,网箱上摆满了冷掉了的串串,45度角抬头望着天空,很忧郁。
要不是他满脸横肉,可能会像个诗人。
陆容在他面前站定:“老王。”
老王的目光落下来:“你来了。”下巴潇洒不羁地一抬,指着网箱里的烤串,“拿去。”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复又45度角看天。
陆容本来想拿的,可是老王一抽烟,烟灰就落在了里脊肉上,陆容伸了一半的手缩了回去。
老王生意差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又矮又胖,头发没剩下几缕,秃了个大脑瓢子,满脸横肉,整个形象都在诠释“中年油腻”四个字。
他还不讲卫生,拿烟灰当孜然粉使。
瞧隔壁陈玉莲多会张罗,不论是喜笑逢迎还是厉声催款,都像是成心干这行的。老王一看就是苦于生计、勉强干这行的,没有热情,工作不积极。他就是那种收了你的钱也不好好烤串烤焦了他还撒手不管的那种主顾。
“把烟灭了,跟我去趟菜场。”陆容提议。
“好。”老王从板车后面走了出来,从上到下一一是白色工字背心,围裙,平角短裤衩,腿毛,人字拖。他把烟头丢在地上,潇洒地用人字拖拧了拧,慢悠悠地收拾了板车,拉到了不远处的车库里,咣当推了进去。
陆容和老王走过生意红火的摊子前,大妈正在大声喝问谁的鸡排。
陆容:“她叫陈玉莲,早上在学校门口做粢饭,晚上炸里脊肉,我上学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里做了7年,也就是说,她扎根城南已经11年了,11年风雨无阻。她家里有三套房,年收入100多万,我们放暑假的时候她去马尔代夫度假,她儿子跟我一样大,在美国念高中。”
老王深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那气是如此悠长,甚至吹动了他所剩无几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