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为难道:“自娘娘进宫来,多少的人表面上和善,背地里咬牙切齿呢。要说争宠,从那边儿被封了以后……”
她指了指凤仪宫的方向,“没了震慑,什么人都跑了出来呢。要说争宠是有,只是,也没见哪个能入了皇上的眼啊。”
“那,是不是德妃……”
璎珞连连摇头,“初时娘娘与永宁宫那边交好,奴婢也劝过的,怕娘娘吃了亏。不过这几个月来,德妃娘娘虽然在宫里的位份高,可要奴婢说,真的不是什么有心计的人。”
“除了咱们钟粹宫,也不见她与别的宫妃来往。从进宫那天起,就不见她像别的娘娘那样盛装打扮,想着如何入了皇上的眼。这都大半年了……“
看了看四下里无人,璎珞凑到了沈夫人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什么?”沈夫人一惊,手里的帕子没捏住,掉在了地上。
德妃进宫这么久,竟是从未承宠?
璎珞点点头,轻声道:“除了娘娘这里,皇上都是歇在勤政殿。”
叫她说,要不是亲自打听出来的,她也不敢相信。要说皇上不喜欢德妃,那又为何把她捧上四妃的位置?而且,德妃的言行举止,在宫里其实是很不得体的。若是别的宫妃,恐怕早就惹了训斥。可皇帝却从来没有斥责过德妃,反而时常说她是真性情。
要说喜欢,却又为何从来不会留宿永宁宫呢?
璎珞想不通,沈夫人也想不通。
“莫非……”沈夫人眉尖轻蹙,脑海中似乎有一丝灵光闪过。
璎珞便好奇地看着她,“夫人?”
沈夫人眯起了眼睛,“难道,是要在宫里竖个靶子?”
璎珞睁大眼睛,“夫人的意思是,德妃是皇上竖起来的靶子,替人荡箭的?”
沈夫人一笑,眼里满是讥屑。当初她大婚不久,丈夫就弄了个心爱的妾室出来。那会儿,他可是把那个妾室捧上了天,几乎都有些宠妾灭妻的架势了。她把那个妾室恨得牙根儿痒,每每要叫妾室立个规矩,那妾室白日里不敢违拗她,但等见到了沈随心,却会装病来给她上眼药。为此,夫妻俩没少冲突。只是后来她才发现,原来沈随心根本就不是真的宠爱妾室,他真正的心上人,是从小服侍他的个侍女,一直在书房里伺候。沈随心为了叫她过得舒坦,竟然别出心裁地不给她名分,还弄了个所谓的真爱出来帮她挡后院女人的暗箭。
但是如今,德妃是女儿的挡箭牌,还是女儿是德妃的挡箭牌?
岑媛不知道自己被沈夫人这样地惦记着,她此时正在永宁宫里,颇有些不安地看着对面的皇帝。
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皇帝仿佛苍老了许多。他的头发有些暗淡,面色更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只有一双眼睛,里边时刻闪动着一种叫人心悸的光亮。岑媛总觉得那种眼神十分的熟悉,就好像她在边城狩猎的时候,那些草原的苍狼看着猎物的眼神。
“听说慧妃生产的时候,是你陪着?”皇帝似乎是十分的疲惫,背靠着椅子,缓缓地问道。
“嗯。”岑媛对上他的眼睛,就禁不住垂下了眼帘避开了,“那天钟粹宫里没人……”
“你做得很好。”皇帝忽然起身,“朕,得感谢你啊。”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岑媛莫名其妙的。
宫里的事情,凌妙自然从萧离那里得知了不少。她虽然与皇帝接触不多,却也本能地感觉到,皇帝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
以前的萧靖,为了龙椅步步为营。能够害死先帝,取而代之,足以说明他的心机和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