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昏迷日久,神智尚且有些不清。雾蒙蒙的视线里,只看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然而那一句冷漠中夹杂着无尽讥讽嘲笑的叔父,却教他立时清醒了起来。
“你……”他皱了皱眉,终于从脑海深处寻出了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萧离?”
萧离自昏暗中缓缓走出,本是谪仙一般的姿容,此刻看上去却叫人无比惊悸。
“你,叫我什么?”萧靖眉头之间纹路愈发深了,“你,你到底是谁?”
萧离一笑,“你说呢?”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血仇之人虚弱地躺在床上,本是四十出头,春秋正盛的年纪,人却已经虚弱憔悴的厉害。甚至,鬓角处微微泛起了霜花。
萧靖如今的形貌自是极其狼狈的。因昏迷而不能正常进食,只靠着灌食参汤吊命,两颊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因此便显得皮肤很是松弛,眼角儿处亦是有些下垂,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垂垂老态。
他的眼睛比从前显得浑浊,再也没有君临天下的俾睨声势。若是忽略掉此刻所处的宫室,萧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衰弱老人。
然而萧离却是清楚,就是眼前的人,二十年前,令他那个文武双全,英明神武的父皇死在了班师凯旋的路上。那个时候,他的父皇大概从未想到过,和他一同长大,被文睿皇后视若己出一般,对他从来恭敬亲近的庶出弟弟,会处心积虑要了他的性命。回京路上,他在想什么?
即将临盆的妻子,还是为了就要到来的子嗣欢欣?
这些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