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城外发生的事情,凌妙丝毫不知晓。只是到了次日一早,别院里的人早饭时候见木槿并没有出来,初时只以为她昨日劳累,便都没有当回事。等到日头升起了老高,房门还是紧闭,别院里的人便都有些沉不住气了。看守宅院的人遣了自己妻子进去看,这才发现炕上的被褥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用过。木槿的几个包袱还在炕上,而人却是已经不见了。
昨日留下来的老把式等人都急忙出去找,又哪里能够找得到?
直到了过半晌回来,都毫无踪迹可寻。
老把式连忙赶回城里去报信儿。
得了消息,凌妙沉默了半晌,才道:“随她去吧。”
明摆着的,木槿这是并不满意对她的安排,逃走了。
“小姐,她不会出事吧?”海棠还有些担心。毕竟,木槿和她虽然身份上是婢女,但是自从被顾琬买了下来以后,什么苦都没有吃过。跟在凌妙身边,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粗活累活自有小丫鬟和粗使的仆妇去做,她们俩做的最多的活计就是服侍凌妙穿衣洗漱了。说句轻狂的话,叫她和木槿两个人跑上一跑,恐怕连大门都跑不到,就得气喘吁吁。
大半夜的,又是陌生的山间,木槿能到哪里去?
又气又急,海棠跺脚道:“这样的糊涂,真是辜负了小姐对她的心!”
凌妙敛目,只淡淡说道:“以后,只当从没有过她这个人吧。”
海棠见她面色不好,知道是木槿行事着实是伤了凌妙的心,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暗中为木槿叹息一声,暗暗求着菩萨保佑而已。
从这天起,侯府里再也没有人提起木槿。就连顾琬,竟然也没有过问过。海棠觉得,或许是夫人已经知道了什么。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顾琬出了月子,然后便开始风风火火操办起凌妙的婚事来。所有嫁妆又一一检视,府中人等各处安排亲力亲为。其实帝后大婚,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程序之繁琐,礼仪之复杂,当真是磨人得很。
定北侯府是凌妙娘家,也就是日后的国丈府,这一个月中,上上下下,谁也没能闲着闲着,整修宅院,仔细打扫;许多地方要严格按照侯府规制,不能搞得像皇宫一般辉煌,但是,也得光彩夺目,毕竟是皇后的母家,就算不能与皇家“门当户对”,起码要焕然一新。
再有阖府上下、全家老小,置办里外三新的行头,就连那两个才过了满月的小婴儿也不例外。
另外,还要紧着日子还得为了“花妆”那一日广发喜帖,张灯结彩预备酒席。
又有从宗人府派来宫中女官教导凌妙礼仪,再有一干好友故交以及有心讨好的人家提前送礼等等
故而,这一个月里侯府当真是人人忙个个乱,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两只手。
一应的纳彩纳吉等都已经走完,到了花妆这一日,自有礼部安排,四十八名俊美出众的少年子弟皆穿大红色锦衣前来催妆。侯府里这一天中门大开,宾客来往络绎不绝,说一句摩肩接踵也不为过了。
三月初一,帝王登基,帝后大婚。
这一日,天才蒙蒙亮,凌妙便被人叫了起来,绞面梳妆。十三株花树,镶珠嵌玉的凤冠上了头,压得凌妙就是一低头。她连忙稳住了,然后才拍着心口吁了一口气,暗道好险!
正红色绣百鸟朝凤的大婚礼服上了身,层层叠叠,还是海棠帮着才一层层穿得利落了。
凌妙本就容色绝丽,这样金翠辉煌的装扮,更是将她明丽的容貌衬得华耀高贵,叫人不敢直视。
天色渐渐放亮,外头已经能看到碧空一片如洗,只有几缕被旭日染红的云彩静静悬在空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顾琬端着一碗煮好的汤圆进来,寓意着团员美满。她眼圈有点儿红,月子里养上来的那点儿肉经过了这一个月的忙碌,又都消瘦了下去。虽然打扮得华美动人,却掩饰不住的疲惫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