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也许会走远
也许还能再相见
无论在人群在天边
让我再看清你的脸……”
生来与众不同,一次次在黑暗中摸索,跌倒,然后又再度爬起。
迷茫,不安,彷徨,胆怯,仿佛站在十字路口中,看着一辆辆呼啸疾驰的汽车,不知道该向前还是向后,不知道前方是坦途,亦或者是深渊……
所谓的黑,是什么颜色?
所谓的白,又是什么颜色?
所谓的太阳,又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只知道眼前是灰蒙蒙空荡荡一片,没有光,亦没有任何景色。
“慢慢来,不要急,唱得很好,音调再稍微低一点,对,稍微低一点。”
上天拿走了属于她的光明,却给了她一双灵动的耳朵。
耳畔中,她听到了从未听过的温柔的鼓励声,声音中,仿佛充满着力量,让曾经在角落与边缘中徘徊的她多了几分自信。
她一遍一遍地唱着,每一个音符都如精灵,一遍一遍地在她心中跳跃讲述着属于它们的故事。
然而,它们的故事并不像童话那样的轻快,甚至并不愉悦。
一遍遍被抛弃,然后又一遍遍被捡起起来,摸索着攀爬,一路上有鼓励,也有不可避免的嘲笑声。
深夜里被击溃,第二天又拥抱着那看不见的太阳,摸索着继续起床,开始了新的生活。
眼泪顺着眼缝流了出来,唱歌的嘴角略微有些咸咸的湿润,但并没有去擦。
“很好,比刚才好多了,还能再进步一点!”
黑暗的深渊里,恍惚间,她感受到了一道光。
那应该是太阳的温暖,治愈着一切,更照亮着一切,让人一步步勇敢地往前走。
怕跌倒、不怕疼痛……
…………………………
【周老师,我们学校的郁金香花开了,淡淡的幽香,让人非常的快乐,刘老师说郁金香很漂亮,但不能多闻,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闻了很久以后,我发现自己有些头晕……】
【我们的音乐教室换了一架新钢琴了,我摸过,表面滑滑的,凉凉的,刘老师为我们弹了一首《千千阙歌》,真的好好听……】
【今天学校跟我们聊了关于梦想的问题,我想唱歌,像百灵鸟一样唱歌,我们班上很多人都有这种梦想】
【我快毕业了,明年我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了……】
【……】
周洋弹着钢琴,脑海中闪过了那一封封信。
教室的另一头,没有光明的地方,站着一个个孩子。
站在中间的那个孩子名叫朱雨晨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她在信中给自己的名字取名为小石头。
她说,她要像一块小石头一样,虽然跌跌撞撞默默无闻,但会很坚强,就算被砸开,仍旧是一块块坚强的小石头。
此时此刻,她正用心地唱着每一句歌词,稚嫩的声音中充满着丰富的情感。
特殊教育学校虽然并不属于小学,或是初中,但基本上每一个孩子在十四岁之内,有了一定自理能力以后,就会被安排毕业离校,虽然没有规定一些孩子不能上正常院校,但因为与众不同的关系,很难有正常孩子们的生活。
社会上对这类群体也有一定的扶植和就业帮助,譬如一些公司、一些厂都有一定税务上的扶植,不过仍然难以避免那些异样的目光。
当然……
很多孩子其实内心深处非常要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异样,更不愿意承认他们是弱势群体。
朱雨晨想成为一个唱歌的歌手……
旁边的孩子则想成为学校的老师,帮助更多跟他们一样的孩子……
不远处角落里的那个小男孩则想要成为一名吉他手……
……
钢琴的优美旋律在教室里回荡着,逐渐到达了尾声,一首合唱的歌曲并不可能因为周洋的几个小时指导而变得多么完美,依旧存在着破音和跑调。
《只要平凡》本身就不是简单好唱的歌。
不过,周洋感受到了他们正在一点点进步着。
“很好,再唱最后一遍!”
周洋露着笑容,正打算再次弹奏钢琴的时候,他听到了不远处的窗外出现一阵阵喧闹声。
他一惊,紧急着看向窗外,随后,他脸色大变,下意识地跑到窗边……
他看到保安正抓着一个摄影师,正在怒斥并且抢夺摄影机。
他脸色冰冷,猛地拉上了窗帘,整个教室瞬间变得黑暗。
他沉浸在音乐中,并没有注意到窗边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紧接着,他看到走道边上传来了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校长金正国匆匆愤怒的声音响起,却挡不住这些无孔不入的媒体。
门被推开了。
“周洋先生,能聊几句吗?”
“周洋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周洋先生,你是在教孩子们音乐吗?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教?”
“这首《只要平凡》是你的新歌吗?”
“……”
虽然这些媒体被保安给拦住了,但隔着几米远,仍旧有一帮记者拿着“长枪短炮”拍摄着周洋的模样,甚至想拍教室后排的孩子们。
几乎本能的,周洋挡在了这些镜头前,阻挡住这些记者的镜头。
“抱歉,我希望大家不要再拍了……”
“非常抱歉,这里不方便拍摄……”
“对不起……”
面对着这些记者,周洋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并且走出去关上了门。
随行的刘老师看到这一幕,第一时间将孩子们转移到其他安全地方,避免孩子们曝光在镜头之下。
……………………
“天!”
“真是周洋!”
“哇,周洋为什么躲在这么个地方?”
“这首《只要平凡》真的好好听啊,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是谁在唱?唱得也好听……”
“这是周洋的新歌吗?周洋要跨界当歌手了?”
“不知道……”
“咦?怎么录像了?”
“没声音了?”
“……”
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