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王公们一脸铁青,瞧着那大口吐血的忠勇巴牙喇护兵,喘着粗气,鲜血从碗口大的伤口喷涌而出。
最后脖子一歪死掉了。
一个从小接受严格训练,在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的白甲兵,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吃好的,喝好的。
可以说集大清之力,将这个骁勇的巴牙喇护兵养活了整整二十几年……
可就这么死了。
死在一个六七十岁的明国老者手中。
死的好似一条癞皮狗。
“呼,呼。”
多铎气的只喘粗气,眼珠子都红了,气炸了,大清摄政王心中,生出荒谬绝伦的挫败感,
这就好似一头威武的雄师,在领地上俯视着一头头美味的猎物,流着口水,可……
威武的雄师竟然被一只孱弱不堪,年老体衰的绵羊踢死了,强大的捕猎者,竟然被猎物杀死了。
多尔衮觉得难以接受,这场面太荒唐了。
荒唐的离谱了!
他这辈子抢过多少大明人?
从崇祯初年开始,二十年来他六次率兵入关,每一次都抢的顺风顺水,他早已经习惯了懦弱的明国人,在他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可,可?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懦弱的明国老者,六七十岁了,也活不了几天了,就是这么个老东西,全身上下也没几两肉。
这老东西竟然敢拿着火枪,向着他堂堂大清摄政王开火,还击杀了一名骁勇的白甲护兵。
“老东西!”
多尔衮气的直哆嗦,懦弱的明国百姓竟然敢反抗了,开始硬起来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这颠覆了他的认知,这不可能!
“不会的。”
多尔衮安慰着自己,不会的,懦弱的明人怎么敢反抗大清铁骑,这只是个意外,一定是个意外。
一群绵羊里头,也总有几头胆子大的。
这绝对是个意外。
“传令。”
多尔衮强压下心中的惊悚,徐徐道:“仔细搜。”
这一枪可把多尔衮吓坏了,不敢再轻骑冒进,而是下令清军在民宅里仔细搜索,肃清残敌。
“砰,砰。”
可前头,仍旧不时响起凌乱的火枪爆鸣声。
“希律律。”
战马嘶鸣,咒骂声不时响起。
看起来中原人这群懦弱的绵羊里头,敢于向大清勇士开枪的比例有点高,这事儿绝对不正常!
这是中原?
多尔衮,洪承畴一时间生出了错觉,中原明人什么时候这样有种了,这事儿也太不正常了。
“呼。”
一阵微风吹过,中原如今是盛夏时节,天气十分炎热,可多尔衮心中仍是升腾起一丝寒意。
洪承畴擦了擦额头上的血,可血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有一件事,他可没敢说,这老者怎么会有火枪?
一介平民,一个百姓,谁给他的火枪?
又是谁教给他用火枪的?
洪承畴不寒而栗,这事儿不能说,也不能琢磨。
细琢磨可真是太可怕了。
“砰,砰。”
前方火枪爆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这声音很杂乱,可是铳子不认人,不时有冲进民宅的清兵被射翻。
清军长驱直入的势头为之一滞,不得不放慢行军速度,多尔衮,多铎面色难堪,心中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搜!”
多尔衮脸色铁青,咆哮着:“搜!”
洛阳西郊,二十里。
率部稳住了关中局势,将西路二十万清军挡在渭水北岸,周世显亲率六千骑兵出潼关。
这一路沿着黄河向东疾驰,回援洛阳。
洛阳万万不能丢。
如今清军两路来攻,周世显也是不得不分兵,将六万凤威军拆成了三个部分,主力在渭南布防,一部分死守洛阳。
他亲自率领麾下最精锐的骑兵力量,出潼关,在洛阳城周围伺机而动,寻机歼敌。
没什么可说的。
他和清廷都已经将兵力完全展开,再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剩下的便是……全线激战!
这一仗以歼敌为主。
但凡有点战略眼光,也知道这是国运之战,凤威军胜则清军必伤亡惨重,能不能退回黄河以北还是个未知数。
若凤威军败,洛阳失守,那么关中也守不住,剩者为王败者寇,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了。
“吁!”
洛阳西郊宽敞的官道上,周世显勒住了战马,松了口气,他总算在洛阳被围之前赶回来了。
这得益于洛阳城便利的交通。
让他可以从潼关一路快马加鞭,及时回援。
“洛阳无恙。”
标营将官们都松了口气,洛阳还没有被清军包围,还牢牢掌握在洛阳人手中,可什么事情拖慢了清军进攻的速度?
“不对呀。”
周世显有些疑惑,按道理,清军来的全都是骑兵,以清军骑兵的突进速度,洛阳此时应该早已被团团围困了。
可清军为何逡巡不前?
他自然不知道在洛阳东郊,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家园被毁,亲人被杀,义愤之下朝着多尔衮开了一枪。
那老者的一枪,给周世显的标营铳骑,争取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堪堪来得及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