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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结(1 / 2)

天才蒙蒙亮,简敏敏就被手机叫醒了。她嘴里嘀咕着,拿起手机一看,才五点呢。可来电显示让她不敢不接那电话,那电话显然是从国外打来的。她接起就听到她儿子不耐烦地道:“呃,才接?”

简敏敏连忙柔声柔气地道:“哎呀,是宝宝啊。这边才早上五点,妈妈还在睡……”

儿子不耐烦地打断:“你为什么把我爸抓进去坐牢?”

简敏敏一听,立刻浑身上下都清醒了,悄悄坐直了道:“这事是你们舅舅干的,我要有那本事,早年也不会让你爸欺负得那么狠。”

“得了吧,不是你支持,别人能动得了集团公司的印章?”

简敏敏将所有可能影响母子关系的敏感问题推得干干净净:“别的事或许说不清楚,这件事我绝对能说清楚。我去澳大利亚看你们,回国后的第二天就坐牢了,现在还取保候审呢,这个月23日审。你舅舅就趁我坐牢那几天把你爸爸发落了,全部手脚做清爽后,才把我保出来。我现在跟你爸差不离,一样,也进不去公司大门,公司现在全是你舅舅的人把持着。我本来不打算跟你们说的,省得你们担心。”

儿子到底是年轻,一时不知怎么应对,可好歹还是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会坐牢?你没事吧?”

“你们外公以前不是让个疯子给刺伤过吗?现在那个疯子的后代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那疯子的儿子都已经改名换姓了,要不是你舅舅简宏成告诉我,我还不会知道。哎哟不对,会不会是简宏成算准时机,挑我去找疯子儿子打架,先把我打进牢里关起来,他再趁机找你爸算账……我说时机怎么这么凑巧呢?原来我中他圈套了。我还说呢,他什么时候变良心了,原来是装好人埋伏在我身边,方便他更容易算计我啊。”简敏敏一边说,一边满脸的恍然大悟,会不会真是简宏成的圈套?简宏图这么听简宏成的话,为什么那次忽然瞒着简宏成,告诉她宁恕是崔家后人、宁恕家地址是哪里呢?但简敏敏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眼下她要应付儿子。

简敏敏的儿子这下是真的蒙了,按住电话与旁边的妹妹商量了好久,都商量不出花头来,这下,唯一的至亲妈妈终于成了他们的亲人。他和缓了口气,问:“那我们家的公司是不是都让你弟弟夺走了?”

简敏敏道:“公司本来就姓简,不姓张,现在你爸签名,把他名下股份全还给简家。你外婆和两个舅舅平分那部分股份。我还是老样子,占股没变,而且待遇也跟你爸给我的一样:我进不去公司,分红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会给。要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没什么可怨的。”

简敏敏儿子一连串的问题弹了出来:“妈妈,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还寒假呢,你庭审后我们就要开学了。你会不会也坐牢啊?我们是不是该打包回家了?我们家是不是破产了?要我找你弟弟去吗?我回国吧,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男人了,我来帮你。”

简敏敏惊得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什么,儿子竟然叫她妈妈了?认她了?她怕自己激动得喊出来,只好捂着嘴巴不说,听着儿子在那边大喊,跟着,女儿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敢道:“不用,你们好好读书。你爸以前一分钱都不给我的时候,我好歹靠自己赚了点儿,养活你们够用。”

电话那端儿女俩都说“真的吗”,可他们两个没让简敏敏一厢情愿地乐上多久,就道:“妈,再半个月多点儿要开学了,你寄点儿钱来,我们要交费。”

“上次你们爸刚卷款逃跑时,我不是刚拿给你们五万澳元吗?”简敏敏警惕起来。

“怎么够用啊?吃饭以外,还得交学杂费呢。我们是两个人。”

“要这么多?”简敏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样吧,我给你们舅舅的电话,1390755xxxx,你们找他要。我钱就那么多了,以前赚的都被你们爸收着了,没给我,现在的都你们舅舅在收着,计划外的得问他要。”

儿子道:“我们又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们,我们打电话过去,他还以为我们是骗子呢,要打也是你打啊。”

旁边女儿大声道:“姑姑来电话说爸爸没钱了,要我们找你要。要不然就把爸爸放出来。我们要爸爸。”

简敏敏潇洒地打了一个无声的响指,真相来了。她激动地道:“张家那个三妖精,哈,不要脸到给你爸介绍二奶、三奶,我怕你们知道了,影响你们成长,只好忍痛把你们送去国外读书。结果呢,三妖精怂恿你爸插横杠,破坏我们母子关系,不让我们通话见面,你爸还不给我钱,让我买不起机票去看你们。他们是不是跟你们说我不要你们了?他们骗你们的。现在三妖精靠山倒了,坐牢了,她是不是骗你们找我要钱,再让你们寄钱给她,她替你爸打官司,是不是?我呸。你爸的官司是刑事案,是检察院起诉,还轮不到她花钱请律师。她就是个妖精,以前不要脸地吸你爸的血,现在找你们伸手,你们当心!”

女儿更小,惊得大叫:“真这样?”儿子却不吱声。

“当然这样!要不是我在家苦苦盯着你爸,你们下面早有弟弟妹妹了,你爸的家产还轮得到你们啊。你们倒是给我说个真话,是不是三妖精骗你们找我要钱?张家的人挖我们简家墙脚还有完没完啊?你们到底还有多少存款,以前你们爸每月给你们寄多少?我好有打算,提前准备起来。你们哪天回家?我带你们去派出所改姓,咱不姓那姓张的烂姓……”

“够了!”刚才闷了好久的儿子忽然一声大吼,打断简敏敏的话,“你们都一样,我谁都不信。够了!”儿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简敏敏只听见女儿在电话那端尖叫,而后听筒里就没声音了。她愣了一下,后悔地自言自语:“一提张立新又激动了,唉,这时候不该说他们爸爸的坏话,要说也要等收服他们后再说。唉,怎么办?”

宁恕一夜无眠,很早就起床,试图泡个热水澡,结果反而泡在浴缸里睡着了。他都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重重的敲门声吵醒。他茫然地看看四周,听到敲门声还在响,惊得一下坐直了,瞪眼看着浴室门,想了会儿,悄悄起身,裹上浴巾,却没去门镜那儿张望,直接打电话给服务台,投诉陌生人敲门。

门板隔音不差,可门外的人说话声音更重。宁恕听到敲门声暂时没了,却有人大嗓门在说:“什么敲错门?不会错的,里面住的人叫宁恕,你们去查,是不是?他欠我钱,别想躲着不出来。”

宁恕等听清楚,寒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回转身,找衣服穿上。他扣衬衫的扣子扣得异常艰难,手指发抖。

外面正是阿才哥。阿才哥再度敲门,大声喊:“宁恕,我那钱是千辛万苦地总算要回来了,我现在要找你算账。你给我滚出来,给我一个说法。”

宁恕听得在里面大口呼吸,不敢动弹。他仿佛又看见昨天早上在餐厅里的一幕,原来阿才哥等的正是他。看来简家已经将钱全还上了,连本带利,一刀子好大的肉,必然全数割在了简宏成身上,真是鲜血淋漓的一刀肉啊。想到这儿,宁恕僵硬的脸抽动着笑了。他索性坐在床上,不理外面的阿才哥,让宾馆去处理好了。天还早,上班也还早,看阿才哥能折腾多久。

果然,外面的人没耐性,再敲十几下后,嘟哝着走了。宁恕坐在床上,眼睛贼亮地笑了,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就这时候阿才哥来找他,那真是雪上加霜,是不是简宏成有意为之?阿才哥找他,会不会是简宏成还钱的一个条件?按说以前阿才哥要不到钱的时候只有心更急,找几个小时来对付他宁恕,不会找不出,怎么会现在才来找?正好凑在简宏成对着他吹响喇叭,反攻开始的时候?再想想昨天早上阿才哥摆足架势,在饭厅等他,却看着他转身溜走,再刚才在门口虎头蛇尾地闹腾了几下就走,明摆着是敷衍简宏成呢。若真如此,那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宁恕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心里依旧是慌慌的。再说大清早的被阿才哥这么一闹,他又给闹得精神亢奋了。他收拾好行李箱,候着走廊有其他客人经过时,才眼睛亮亮地出门,虽然,头有点儿沉。

总台结账时,宁恕才想到要给妈妈打电话提醒一下,阿才哥也知道他家地址。

宁蕙儿这一觉睡得倒是挺好。她年纪大了,早早起了,收到电话时早已吃完了早餐。她才接起电话,就听大门被砰砰敲响。她一愣,而宁恕也在手机里听见了,警觉地问:“妈,谁在敲门?如果是不熟悉的,你报警。”

宁蕙儿心惊胆战地看着被油瓶盖挡住的门镜,虽然不敢去看,但她又想知道是谁。她想了会儿,用左手捂住油瓶盖,一张脸凑上去遮住了光线时,才用右手轻轻掀开瓶盖。她立刻看清门外站的是谁,正是带了两三个男人的简敏敏。她吓得心惊肉跳,赶紧又用同样办法先将油瓶盖盖住,再慢慢脱身,走进卧室,关上门,道:“是简敏敏。”

“报警!”

宁蕙儿叹声气:“算了,让她敲吧。”

宁恕道:“你不报,我报。”

宁蕙儿听到外面简敏敏在大叫。她让宁恕等等,打开卧室门去听,只听外面简敏敏大声在问:“宁蕙儿,我问你,你女儿当年说被我摔得头破血流,差点儿死掉,有没有这事?你敢不敢说实话?”

外面简敏敏反反复复地问,里面宁蕙儿把这话传达给了儿子,完了后补充道:“还好,我今天不是很怕,有心理准备了。”

宁恕道:“你大声回答她,有这事,你不会放过她的。”

宁蕙儿道:“哦哟,别理她。当她疯子好了。”

宁恕道:“哦,那你别理她,早点休息。”

宁蕙儿纳闷了:“我才起床呢,昨晚睡得挺好,干吗休息?你在忙是吧?忙你的吧。我这儿没事。”

宁恕才惊觉自己昏头昏脑,说错话了,忙道:“简敏敏不走,我怎么放心挂电话?你回她一下。要不然我立刻报警,立刻赶回家。”

宁蕙儿怕儿子不放心,只好又走出卧室,大声道:“有这事。刚刚我报警了。”

简敏敏狠狠拍一声门:“报个鬼,我又不是来害你的,问你个事罢了。好了,鬼叫听到了,我走了。”

简敏敏走下楼梯,才对跟来的两个男子道:“谢谢你们帮忙,看来我弟没骗我,是真有这事。”

“哟,大姐,看不出你出手这么厉害。”

简敏敏脸上抽了两下:“快走。那家人还真是恨我恨得牙痒痒的,居然报警了。我不能让警察抓到。”

简敏敏对简宏成本来就很怀疑,从未相信过,只是自己身处险境,动不动就会再回大牢,才妥协一下,装作温顺的样子。现在她一想到她的处境可能是简宏成设圈套害的,顿时心急火燎地试图搞清楚是不是上了简宏成的当。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关系到她在简明集团股份的安危。而简敏敏更是想到,她当年如果真的摔得那崔家老大差点儿死掉,那一家人该多恨她啊,宁恕还会想什么招儿对付她呢?能轻易放她取保候审,在外面自由自在吗?能轻易看她不伤皮肉地被轻判吗?对了,那宁恕好几天没动静了,在干什么?简敏敏想到这儿,心里有些寒意袭来。她有点儿怕了。

虽然宁恕知道妈妈已脱离危险,但他一大早到现在已经积累了无数情绪,此时愤怒得按捺不住,当即驱车直奔公安局,去找当初处理他和简敏敏案子的民警要说法。

话说能者多劳,早上发生的两起事件,两家人的事儿,最终不约而同地都汇总到了简宏成那儿。

简宏成一早起床,才打开手机,都还没来得及从被窝里揪出小地瓜,一个电话立刻飞奔前来报到。这个手机的号码是简宏成私用中的私用,有限的几个家人至交才知道,连陈昕儿都没这个号。大清早踩着点儿地来电,一准是大事。简宏成看看,显然是国外号的来电显示,赶紧接起,幸好旁边的小地瓜被吵醒后拱了几下,又安稳了。

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简宏成吗?我叫张至清,你大姐简敏敏的儿子。”

“噢,有听说过。你等一下,我记一笔。哪个zhi,哪个qing?”

“至善至美的至,清汤挂面的清。”

简宏成记录下来一看,不禁笑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她是不是叫张至察?”

张至清作为一个二鬼子,显然没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上想,简单地回答:“我妹妹叫张至仪。我们早上与妈妈通话后,决定与你对话。我们已经买好了回国机票,并准备出发,今晚到广州。航班号是xxxx,我和妹妹两个。”

“我正好在深圳,会派人去机场接你们的。”

张至清礼貌而疏远地道:“谢谢,不麻烦了。我们会自己赶到深圳的,明早七点准时发约见地址给你。”

简宏成哑然失笑,道:“亲戚之间二十余年从无相见,见面又各持戒心,呵呵。我等候明天约见。”

第二个电话几乎是接着第一个电话赶来。唐在电话里平静地道:“早上好,简总,很抱歉一大早打搅你。”

简宏成马上客气地道:“早上好,唐处。”

唐道:“谢谢你前天拨冗,去医院探望我爸妈,一直没来得及当面致谢。倒是有件小事又要麻烦你,请你约束令姐,不要再去骚扰宁家。”

简宏成一头雾水,小心地道:“我一直在威胁利诱我姐,试图压制住她的火暴脾气。”

唐道:“看来效果欠佳。宁恕今早直接找到局里吵闹,说是令姐清早去他家骚扰,要求取缔令姐的取保候审。这事让我很为难。”

简宏成几乎哑了,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去处理。对不起唐处,非常对不起。”

唐依然平静地道:“宁家人做事无底线,你们需要有更多的自我约束。请你谨慎解决,别让我为难。”

简宏成真想让唐把简敏敏再捉回拘留所待着,省得出来闹事,一早上闹出儿女回国来找他算账,又闹出宁恕去公安局大闹,简敏敏这人就是个社会不安定分子。可那么一说,又几乎是讽刺了唐当初的美意。简宏成真是憋了一肚子气。可他只有一个人能说,也只能向一个人通风报信。

“宁宥,我不知道唐跟你们家是什么关系。他今早打来一个电话,我把原话一字不漏传达给你,你看着办。”

宁宥听完,根本就不敢解释那个唐是谁。她心烦得五官皱成一团,手机扔在一边,抱头无语。

简宏成还在手机里问:“你没事吧?”

宁宥烦恼地睁一只眼盯着手机,没好气地道:“我会看着办的。”

简宏成笑道:“我收回那句话不行吗?你小心避开雷区,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交给我来处理。我那句‘你看着办’是这个意思。”

“你这什么意思啊?好像我在无理取闹。”

“哈哈,没有,绝对没有。”

“能痛快点儿,你把宁恕、简敏敏都吊起来揍一顿吗?”

“理论上可行。实际上撩拨他俩捉对厮杀,可能既容易,又绝后患,只是……咱们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情操的三有中年啊。”

宁宥哭笑不得:“算了,你也是左右为难。请告诉我唐的所有联络方式,发我邮箱。我下午出发。唉,我都忙死了,他们还添乱。”

简宏成急了:“那个唐又高又帅,不行,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

“嘿!”

“好好好,我委曲求全。”

宁宥只能刹车,免得简宏成死皮赖脸。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宁宥坐郝青林的自行车下课回宿舍。她虽然似乎永远学不会骑车,可却能神奇地在自行车后座保持平衡,无须抱住前面骑行者的腰。就在自行车慢下来,快到宿舍大楼门前时,宁宥一眼看见了树荫下在百无聊赖地看天的简宏成。她惊得哧溜一下跳下车,都忘了自行车还在前行,自然是一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宁宥只觉得非常害怕、非常担心,虽然并未摔伤皮肉,可腿软得起不来。

郝青林吓得自行车一扔,赶紧跳下来扶宁宥。自行车摔到地上的动静大了,引得简宏成扭头看向这边。简宏成在学校里见多了小情侣拉拉扯扯,没想到今天拉拉扯扯的女主居然是他的宁宥。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扯开郝青林,一手扶住刚站稳的宁宥,对郝青林义正词严地道:“宁宥我来接手,你可以走了。谢谢。”

郝青林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哪儿来的傻帽?

从来连坐车都不肯扯一下郝青林衣襟的宁宥,这回破天荒地一把拉住郝青林手臂,焦急地道:“郝青林,别走。”

简宏成两眼紧盯着宁宥抓住郝青林的那只手,盯了会儿,又看向宁宥,平生第一次心如撕裂般的痛。

看见这样的简宏成,宁宥不由得松了手,不忍加码,也不忍看,逃一样地转身进了女生楼。

于是简宏成立即活了过来,对郝青林道:“你车倒了,起码扶起来锁好。再见。”他拔腿跟着宁宥跑去,在后面殷勤地问:“伤着没有,要不要去看校医?我陪你去。”

宁宥看看同学们好奇八卦的眼光,只得黑着脸,扭身朝运动场走去。郝青林不傻,扶起车,也跟了上来,一路上对简宏成虎视眈眈。

宁宥完全无计可施,走得离寝室远了,就停住,皱着眉头看着简宏成,任凭简宏成怎么嘘寒问暖,都不言不语。宁宥天然有一副怯生生的姿态,即使皱眉,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倒也罢了,简宏成最吃这套,很快便投降,将来意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分配已经定在了上海。我因为各种原因,与公司签了卖身契,三年,在北京。我特意过来跟你谈谈……”

高大英俊的郝青林插嘴:“朋友,我们大学四年都见得多了,学长和学妹谈恋爱,学长毕业一走,学妹立刻另起炉灶。两人在一起才是关键,你何必假装不知呢?认清现实吧。我家在上海,可以与宁宥相互护持,度过最困难的毕业适应期,宁宥有困难,可以随时叫上我:有快乐,也可以随时找我分享。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宁宥低着头,一厘米一厘米地挪过去,等郝青林说完时,几乎正好挪到郝青林身边。

简宏成看着这两个,一个高大帅气,一个美丽娇柔,简直是珠联璧合,更是被郝青林的话气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谁让他当时一腔热血地签了卖身契呢?他无法不粗暴地对郝青林道:“对不起,你只是宁宥随手拉来的道具,请忠于职守。宁宥,你的意见?”

宁宥知道应该拒绝,而且有异常充足的理由,一说出来,准保简宏成回头就走,可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与其说是不敢说,倒不如说在私心里她不愿将两家的这种关系告诉简宏成,仿佛一说出来,她会失去什么。可是她不说出来,又如何拒绝简宏成?或者找借口呢?宁宥脑子乱成一团麻,完全不知找什么借口才好。她低下头去,乌黑的长发跟着滑下来,遮住她半张脸。她忽然开口了:“郝青林,还是你买菜、我买饭,我们快去吧,晚了又要打架一样地抢了。”

郝青林也机灵,立刻接上了,道:“走吧。简同学,你请自便。”两人说着,果然肩并肩地走了,都是瘦高的身材,无比匹配。

简宏成给这奇特的答案打得摸不着头脑,此时也不顾了,厚着脸皮道:“宁宥,我好不容易从北京过来,你就这样扔下我不管?”

宁宥回头,轻轻巧巧地扔下一句:“我不方便招呼你,请你找孟浩杰。”

简宏成不信邪,坚决跟在两人身后,打都打不走的样子。回到女生宿舍门口,宁宥上去了,郝青林等在楼下。郝青林儒雅地对简宏成解释道:“我饭碗都放在宁宥那儿。”

宁宥跑进寝室,拿出自己的饭碗,又满寝室地翻来同学们砸得最破的两只搪瓷碗,随便找来一双筷子,赶紧拎一个热水瓶下楼。等走到一楼,她镇定下来,如若寻常地走到郝青林身边,又很随意地将两只最破的搪瓷碗递给郝青林。见简宏成盯着那两只碗找破绽,宁宥不以为然地道:“你们男生的碗不都这么破吗?有什么好瞧的。快去找孟浩杰,晚了就没饭吃了。”

简宏成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宁宥与郝青林两人离去,将他如孤鸟一样地扔下。简宏成气得暴跳如雷,冲上去拦在两人面前,盯住郝青林道:“我记住你这张脸了,你叫郝青林?”但他没等郝青林回答,立刻目光炯炯地看向宁宥:“我等着看你们这场戏怎么演下去。”

宁宥干脆利落地回答:“你让我下了决心。”

简宏成至今想起来,还后悔当年咬牙切齿地说出的那句话,觉得是他那句话将两人逼到一起的。他当时就眼看着两人的手仪式性地牵到一起,手牵手,走向食堂。尤其是,两人的背影都如此美好,他有生以来难得地自惭形秽起来。

现在想到宁宥下午就要去见唐,那位英挺的美男子,而显然宁宥向来喜欢美男子,简宏成简直是坐立不安,将儿子安排到办公室边的活动室后,立刻又给宁宥打电话:“宁宥,我问问田景野有没有空陪你一起去见唐处,我……”

“别闹。”

“我没闹。我们已经错过十几年,我们还有几个十几年啊?错不起了。你如果不想让田景野知道家里的事,我看看时间,看能不能飞过去。”

宁宥只得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

简宏成忙道:“没胡搅蛮缠。我只是……宁宥,给我个保证吧,口头的,随便怎么说都行,我太不安了。我很怕哪一天田景野又来找我,缠着我答应下来永不主动去找你。你别把话藏心里,你跟我明说,明说。”

宁宥想来想去,还是挂电话最方便。简宏成再来电话,她直接按掉,急得简宏成团团乱转,可又脱不开身,没办法像个无法无天的年轻人,什么都可以扔掉,眼里只有一个爱人。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无法扔下。

只是简宏成一直没发唐的联系方式给宁宥。宁宥却一点儿都不急,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提前下班去接上儿子,两人一起开车回老家。到红灯处,她发了一条短信给简宏成:“我带儿子一起开车回老家了。”

很快,简宏成的短信回了过来,除了唐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哼”。宁宥看得笑了,即使心里再紧张,还是笑了。

宁恕虽然脑袋吱吱地、针刺一样地痛,静下来时耳边也是吱吱地耳鸣不断,可他凭着极大的毅力,一件一件地收拾手头的工作,如坦克一般地将阵地次第压过。他谈完了一个合同,亲自送这一批客户出门时,不经意地看到走廊上站着的宁宥。他惊呆了,宁宥怎么会来?

而宁宥看着宁恕也是惊呆了,即使宁恕现在与客人谈笑风生,一愣之后即装作若无其事,可她是拉扯宁恕长大的人,看得出宁恕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极度疲惫,又极度亢奋,仿佛橡皮筋已经拉到极限,可宁恕依然不管不顾地挣扎,不怕橡皮筋断裂。

宁恕在电梯口送走客户回来,站到宁宥面前,冷着脸道:“你来干什么?哈,又是问简宏成要的地址?连妈都还不知道呢。我忙,里面还有一个合同要谈。你长话短说。”

宁宥在来的路上早想好了要跟宁恕说的话,多的是一刀见血的话,可看见这样的弟弟,怎么都不忍心说出来给骆驼身上添一根稻草。她忍了又忍,道:“你看上去很疲倦,我很快说完就走,不占你时间,灰灰还在下面的车上等着呢。你也早点儿忙完,早点回家歇息。”

宁恕意外宁宥说的是这些,他点点头:“说吧。”但人还站在两米开外,态度异常冷漠。

宁宥无奈,言归正传:“拜托你一件事,你做事避开唐家。不为任何其他人,只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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