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再在这个地方逗留了,”大副包贵齐沉着脸道,他的眉毛微微下垂,就像是八字,看他此刻的表情,并不像以往那般平静,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他,让他向何司令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虽说司令您认为这次的事件是净化者做的,但是我们却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实这一点。而且我必须要提醒您的是,这里阳炎星,是我们星盟的控制星球,若是我们在未经过军部和星盟议会的允许,就在这里大肆搜查的话,一定会遭到这里行政人员的阻挠,对我们会非常不利的。”
自从发现了沼泽地中的十字架,何川明司令就将所有战舰的主要指挥官聚集在了明秀号的舰桥上,并向他们详细解释了这次的状况。欧阳云海身为战舰的主要维护人员,也被同意留在舰桥参与这次会议。
何川明司令首先沉重表达了自己对于死者的哀悼之情,同时宣布了一个令众人惊异的情报,那就是这次发现的那些十字架以及死者,很有可能是人类的老对手净化者的杰作。
对于何川明司令的说法,很多指挥官都提出了异议,最重要的论点就是阳炎星处于人类星盟的有效管辖区域之中,而阳炎星处于宁远星与净化者控制的最近的区域的中间区域,几乎算是人类控制区域的腹地了。他们不明白净化者是如何穿越过那么多人类控制区的监控,而到达阳炎星的。
而大副包贵齐更是提出了,他们的任务地点不在阳炎星,不应该将重心放在这里,他们应该将这里的情况上报军部,并向军部申请新的作战部队前来这里调查。
何川明面沉似水,大副包贵齐的话语更是令他火冒三丈,他沉默着不断重放着用战术头盔录制下来的死亡沼泽的那些穿插着尸体的十字架,冷声道:“我们的民众正在遭受荼毒,而我们身为军人,却无法保护民众,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身上的军装是用来炫耀你们的挺拔英姿么?”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虽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但若他们真的将这里的事情当做一无所知转身离开,或者说是将这里的情况上报军部,让军部和星盟议会在扯皮中延期处理,他们相信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一定会无法原谅自己,他们也将丧失大义,一个缺乏信仰的军队是无法保证战力的,在场的指挥官都清楚这一点。
“在座的各位似乎都是近些年来新上任的军官,”何川明扫视众人年轻的面庞,他的属下包贵齐甚至也是后来才提拔上来的,“诸位并未参加过第二次星系战争,除了在战争博物馆的几具已经僵硬腐烂道看不清本来容貌的尸体标本外,估计你们就没有见到过那些净化者是如何用可以喷出火焰的枪械屠杀平民的。而我,却有幸参加了第二次星系战争,为何说是有幸,就是在于我能够亲眼见到那些净化者的各种手段。”
“今天的这个,”他指了指录像上穿插着尸体的十字架道,“这就是净化者诸多对付人类手段中的一个。”
何川明司令话毕,周围立刻响起了众人嗡嗡讨论的声音,其中一名战舰指挥官出列道:“长官,请问净化者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虐杀我们人类呢?这样的做法并不是那么简单吧,毕竟我们看到的情况是,那被穿过的婴孩在外层绿色年末破裂的那一刹那,竟然还能发出刺耳的啼哭,真不明白净化者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何川明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沉声道:“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们是笃神者,而他们信奉的是自然之力,这是他们祭司神灵的一种方式,而且,若是任由这种祭祀形式持续下去,每一个作为祭司的十字架都会在百年后长成新的铁木,而铁木是净化者信奉的传说中的神树。”
众人睁大了眼睛,大多数作为无神论的他们实在是难以相信会有某个智慧种族会采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祭奠他们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神。欧阳云海的脸色不太好看,有种病态的苍白,他已经连续两顿饭都是吃了吐,吐了又吃了,然而最终却并没有任何食物残留在他的胃中,并为他提供能量。不过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钱国兴现在还躺在床上,出现了惊吓后的嗜睡情况,同时还会不时地发出做噩梦时惊吓的呓语。
欧阳云海询问道:“何司令,为什么那些净化者要用女子无头的尸体和婴孩的尸体作为祭司,并成长为他们的神木呢?”
“这来源于他们的一种祭司风俗,”何川明司令叹了口气道,“当初,在我们人类第一代人并未跃迁到护佑者星系之前,净化者就有这样的祭祀风俗,不过他们那时候的祭品是净化者中的年幼的母净化者,净化者们以成为祭品而自豪。后来我们人类跃迁到这里,净化者发现人类的外貌相较于他们净化者更为纯净,于是便将代表纯洁的人类未婚女子作为祭品,但是为了防止人类的祭品在到达他们的神灵那里用眼看,用嘴说而亵渎他们的神灵,于是他们便将人类女子的头颅割去。然而,这种情况下,祭品就不完整了,于是他们便将只会喃喃呓语的婴孩作为女子的头颅来穿在十字架的最顶端。”
欧阳云海听到了何川明的解释,他的内心倏然开始愤怒起来,他的拳头紧握,这些净化者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然而他却忽然苦笑,人性这个词或许在净化者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在他们心目中,这些祭品一定是受到了神灵的眷顾的。
“至于那些包裹在尸体外层的绿色粘液,其实是净化者研制出来的一种有助于铁木生长的营养液。”何川明面色阴沉道,“而你们听到的婴孩哭声,并不是说那个婴孩还活着,其实婴孩已经死了,只不过在那种营养液的渗透作用之下,大肆破坏了婴孩体内的器官、血液。这些血液和器官会被腐蚀成与那营养液同样材质的液体,且相较于营养液更加有利于铁木的生长。而在这些新的营养液生成之时,婴孩的体内会形成大量的气体,这些气体在平常会因为外层粘液的包裹而散发不出,但是若是有外力将其破坏,气体便会沿着婴孩被腐蚀的千疮百孔的孔隙激射而出,便发出了类似婴孩的啼哭声。”
众人这才面色苍白的点点头,包贵齐脸上依旧写满了愤懑,他沉声道:“但是,司令,我们现在却不能肯定有净化者就在这个星球之上,他们或许在将这些祭品完成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星球,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么?万一这些净化者永远都不来了呢?”
“不可能,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依旧会前来。”何川明肯定道,“他们祭司讲究的是达到一定的数量,虽然具体的数量是多少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会在设立十字架之前算好数目,并将一定数目的祭司用十字架安插在精心挑选的祭司之地。”他点了点画面上的空荡荡的十字架道,“这些空十字架就意味着他们远远还未完成这次祭司,而净化者绝对不会让任何情况打扰他们的祭司活动。哪怕是在第二次星系战争之中,净化者与人类战斗胶着之时,也未放弃祭司神灵这一活动。”
包贵齐询问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阳炎星的行政人员,令他们与我们联合针对净化者进行布置?”
“不!”何川明冷哼一声道,“之前那行政长官的异常行为,倒是令我有了点想法,或许这里的行政人员并非不清楚这里有净化者的来犯。”
......
欧阳云海和众人一起,紧紧地盯着监控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侦查小队队长宇文昊的战术头盔所拍摄下来的画面。
宇文昊是整个明秀号战舰群的侦察队指挥官,同时他也是何川明司令的嫡系从属,故而何川明相信他可以完整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对于其他人,何川明并不相信,很多指挥官都像包贵齐一样,认为阳炎星上是不可能出现净化者的,他们更多的认为明秀号战舰群应该立刻出发前往这次军部设立的目标点,玉麟星,并完成任务。
他们并不清楚这次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但是他们也并不担心,他们没有经历过第二次星系战争,对于净化者的可怕也不甚了解,在净化者的入侵面前,所有的人类内部矛盾都应该搁置,而不是激化。
然而这些人却因为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而想要先将人类内部的问题给解决,何川明十分想要将当初与净化者对战的情况向这些新兵们一一说明,但是很明显这些新兵在没有亲眼见到的情况下,对于净化者的凶狠不会有任何感触。哪怕他们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残忍手段,却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没有任何生命上的危险。
故而他只能相信他自己的亲信宇文昊,欧阳云海也握紧了拳头,看着屏幕上宇文昊他们小队在丛林泥泞中穿越的场景,听着他们粗重却故意压制的呼吸声。他仿佛也感同身受,内心中充满了紧张感。
整个舰队的一部分侦察兵前往了附近的沼泽,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地点是净化者作为祭司用地的。而宇文昊的侦查小队则是被派去暗地里前往阳炎星的行政机构,想要找出这里的行政长官与净化者只见猫腻的证据。
为了躲避行政机构在各处的眼线,宇文昊带领的侦查小队不得不从小道包抄到行政长官的行政官邸,而他们前进的路径多是一些满是蚊虫的密林和沼泽。不过这些侦查人员的身手都很不错,因此在路途上并没有出现非战斗减员,
被涂成了绿色的高耸的大楼,出现在了战术目镜的摄像头前,目前为止,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来到了绿色大楼的后面,这里只有两名看守在百无聊赖地互相聊天,聊得具体内容是什么没人清楚,但是却是蛮认真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躲在不远处草丛中,正在窥视他们。
那两名守卫许久看到都没有什么情况,便掏出了口袋中的香烟,走近了高楼的阴影之中,吞云吐雾起来,舰桥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在他们看来,此次的渗透任务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只要将这两个守卫给弄倒,宇文昊的侦查小队就可以顺利地进入行政大楼,并且调查清楚这个星球行政人员与净化者之间的猫腻。
宇文昊带着三名侦查人员猫着腰慢慢靠近了那两名守卫的身后,他抬起手对靠后的两名侦查队员做了个隐蔽的手势,并按照之前的计划,让他们掏出了麻醉枪,作为后备计划,而他跟另外一名士兵蹑手蹑脚的靠近了那两名守卫,外骨骼的隐蔽模式很好地替他们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令他们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那两名士兵的身后,抬起手迅速地击打他们的后脑,力度在外骨骼的控制下,恰到好处地将他们打晕,且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快速拖住他们下坠的身体,拉扯着将他们拖到了一个角落,宇文昊拿出强光手电筒,对准之前躲避的草丛闪光了三下,一名名穿着外骨骼的侦察兵从树丛间窜出,并悄无声息的有序地进入了大楼的后门。三名士兵冲到了大楼后面那沉重的金属后门前,一名士兵从战术背包中掏出了一个电切割枪,另外两名士兵则掏出了两个金属吸盘,叩击在了门上,随着一阵点按,那金属吸盘排出了大量的气体,紧紧地吸在了金属门上。
中间的兵士开始切割金属门,随着轻微的声响,一个可通过一人通过的圆形孔洞出现在了金属门上。两名士兵抓紧了金属吸盘的把手,朝外侧掀开,随着轻微的一阵酸掉牙的声响,那圆形的金属被掀了下来,两名士兵配合默契地一同用力,将那圆形金属板放到了一旁的墙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