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妻书?”她一时有些结巴,茫然的看向自己相公。
她能这么放肆,何尝不是因着他步步后退。
他端正的坐着,看向她的眼神冰冷极了,冷漠开口:“这些年爷待你也算仁至义尽,爷只要有,尽数都给你,今儿当着族老的面,你自己选。”
夫妻本是最亲密无间的人,这会儿却相对而坐,冷脸对峙。
瓜尔佳福晋胸膛起伏不定,呼呼的喘气,她心里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突然间告诉她,他不想忍了。
“你不可以!”她的眼眶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软软开口:“对不起我的是你!”
这话一出,族人的眼神中顿时充满兴味,热闹谁不爱看,短短一句话里头包含了多少信息。
姜知昼抬了抬手,众人立马安静下来,姜染斐浅笑着上前,斯文开口:“诸位随我来,到花厅喝茶。”
“客气客气……”
话是这么说,但人还想留在这看热闹,除了姜父这一支比较发达外,姜家并无多少能人。
如今谁不仰仗着他,自然不敢反驳。
室内只剩下夫妻两人,瓜尔佳福晋流着泪开口:“当初你我新婚,那叫恩爱有加,日日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日子过得跟蜜里调油似的,谁不羡慕?”
她似是陷入回忆中,脸上带出梦幻的笑意来,含羞开口:“你我缠绵,你总是温柔无限,那柔情好似能侵没灵魂。”
每每走出去,相熟的手帕交总是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她,被宠爱的女人眼睛里有光,那是遮不住的神采。
她有孕了,大夫把脉确认的时候,她欢天喜地,开心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想要去前院报喜,可是她看到的是什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跪在那,两只雪白的柔荑轻轻扣在小腹上,满脸羞赧。
“那是故人之女。”姜知昼冷漠以对,在过往中他对于这个问题已经解释了无数次。
瓜尔佳福晋呵呵冷笑:“故人之女?少扯虎皮做大旗!”
她仍旧不信,接着说道:“那么巧,我怀孕不能伺候你,恰巧她就来了,恰巧她也有了?”
姜知昼冷漠以对,车轱辘话来回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依旧死在牛角尖里不肯出来。
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有那么一点巧合。
故人之女是真的,她怀孕了也是真的。
可孩子不是他的。
不管他怎么解释,福晋只死咬着不放,说什么也不肯信,两人之间为这个问题,彻底决裂。
瓜尔佳福晋冷笑:“为着她的女儿变嫡女,你直接掐死自己的亲女儿,良心可还好?”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她都来不及看看她长什么样,就被掐死了,她的命,岂是一个苦字可以概括。
她那么小小的一团,独自躺在地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冷,会不会疼,会不会孤独的睡不着。
姜知昼沉默,眼眸中是黑沉的怒意:“姝姝是你的亲女儿。”
“她不是!”瓜尔佳眼球冲血,大吼出声。
“那么一副精致狐媚的长相,跟她那个贱娘何其想象!我今儿见了,果然妖妖娆娆没个正形,就不是正经女子!”
若是她的女儿,那必然是像她,亦或者像他,怎么也不会这幅形容。
她心里一阵绞痛,难受到无法言喻,咬着唇拼命眨眼睛,却仍旧隔不断水雾涟涟。
看着他紧绷的唇线,她呵呵一笑,这是被她说中,无言以对了。
“她一个女人,凭什么用男丁的染字,那小狐狸精就这么招你喜欢?!”
她神情怪异的开口,带着肆意报复的恶意:“不怪我下死手杀了她!”
当血色漫天的时候,她的心中得到奇异的满足,可姝姝被他看的很紧,她找不到丝毫破绽,后来送入宫中,她才彻底断了念想。
跟她那个狐媚娘一样,惯会勾引男人,倒是正好给她的丹宁铺路。
姜知昼揉了揉眉心,他就知道是这样,任何沟通都是无效,她只认准了心里想法。
“当初怜惜你孕期辛苦,这才万般妥协,竟纵的你不知好歹了。”
他走出去,时常有人嘲笑,说他被一个女人辖制住了,不像个男人。
可只要她笑颜依旧,他就觉得值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旁人看的。
他等她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门前的核桃树,从手指头肚那么粗,如今已要两手去抱了。
疲惫的摆摆手,他冷静抬眸:“放妻书与佛堂,你选哪个?”
这个问题纠缠一二十年,他都老了,她却依旧走不出来。他努力过辩解过证明过,在她眼里,通通是虚妄。
多年夫妻同床异梦,说出这样的话,他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如今她敢入宫胡闹,若是被人撺掇,做出不利姝姝的事,怕是要连累全族。
她怎么就不明白,加入姜家后,只有姜家好了,她瓜尔佳福晋才会好。姝姝如今得坐高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宫中多少孩子,多少嫔妃悄无声息的没了,这些她尽数都看不到吗?
恨其不争啊。
瓜尔佳福晋依旧接受不了,懵然的委顿在地,看着对方冰冷的神色,她终于受不了,凄然开口:“我以后会对姝姝好的,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再也不闹了,好不好?”
“当亲女儿?”姜知昼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选吧,别闹得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