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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与你(2 / 5)

陆姝之所以这样喊,是为了证明自己就是陆姝。因为当初扇耳光的人就是她。

镇海王俯下身眯起眼看了看她,嘴角一斜,说道:“当时打张妈妈耳光的是那妖女,不是你。再说了,我会是睚眦必报的小气人吗?”

陆姝知道镇海王不会相信她是陆姝,但是只要他回答了她的话,周围的将士就不会立即将她切成碎片。她就有时间说服镇海王。

“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您,但我知道王爷宽宏大量。我现在是王爷砧板上的鱼肉,想跑也跑不掉了,王爷何必急着杀了我,而不听我三两句解释?”

镇海王将手一挥,将士收起刀枪。

“你说得对。我在这里耗着也是无聊,不如听你说说道理,解解闷。你说吧。”镇海王躺在了靠背上,摆出一副恭候聆听的姿态。

陆姝往镇海王的方向迈了一步,对面的将士们立即刀枪出鞘,挡住她。

“王爷不想想,如果我以我的本来面目来这里,岂不是未见王爷,就已被您的人或者皇家寺庙的人或杀或捉了?”陆姝说道。

王爷仰躺在座椅上,像是睡着了。

仐憙和尚见王爷不为所动,便也不敢有所动作。

“因为知道我自己无法见到王爷,所以央人将我换成陆六断的面容,以进功为由来面见王爷。”陆姝说道。

王爷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陆姝说话一般。

仐憙和尚看看王爷,又看看陆姝。

“且不说我是不是您要找的妖女,假设我就是陆六断。王爷也不想想,陆六断为何要来给您进功,然后又说自己是您要找的妖女?若是她为了换取自由而来给王爷进功,又为何要骗您,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那陆姝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呢?”王爷坐了起来,问道。

陆姝沉默了许久。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战马都不再打响鼻。

对呀,我为什么要自投罗网?若是说为了报复仐憙和尚,仐憙和尚虽然使了许多手段,可她暂且未被坑害过,说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说为了皇城百姓,皇城百姓的平安并未让她如此在意;若是说为了帮隔壁的少夫人脱离苦海,实际上她与少夫人未曾有过多少交情。

如果非得说为了什么,她想,或许是为了皇上。

可是她已然忘却自己与皇上的过往,将记忆寄存在陆六断那里。她除了莫名其妙的舍不得和痛苦,并未对皇上有多少用情。

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能说服镇海王?

忽然之间,她似乎拨开了重重迷雾,见到了真实的自己。

“自投罗网?不?这是冥冥之中的自我救赎。我曾经逃避过去爱一个人,爱我的人曾经逃避过去恨一个人。我与他都在不停地逃避。逃避来,逃避去,最后发现,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相遇的人还是会相遇,相爱的人还是会相爱。有爱就有恨,有恨就有悔。曾经有一个稻草人跟我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中,不动则不刺,不刺则不伤,不伤则不苦。可是俗世中有谁能做到永远不动不刺?我们不是稻草人,不是石头,不是树木,常常忍不住动了心,常常因此受了伤,常常因此尝了人世间的苦。”

这一次,镇海王听得入了神,端坐在敞篷轿子上,若有所思。

仐憙和尚低了头,脸色苦闷。

“动了心,受了伤,尝了苦。我们就退缩,或者放弃,或者逃避,再也不愿付与真心。可是这样无济于事。无论我们怎样逃避,该来的还是会来,该走的还是会走。你无法拒绝,也无法挽留。所以,我决定不再忘却,不再逃避,不再袖手旁观。我决定面对。面对那些爱,面对由爱而生的恨,面对那些乐,面对由乐而生的寂寞。”

镇海王似有触动,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悲戚之色。

仐憙和尚面无表情,如同僵化的死鱼一般。

陆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所以,今天我决定站出来面对这一切。虽然这一切是如此难,如此复杂。有一位长辈朋友跟我说过,世事如网。而我是一条鱼,我最怕的东西就是网。以前我一直逃避,今天我决定鱼死网破。王爷,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缘由。”

陆姝说完后,镇海王没有任何回应,半晌才似乎回过神来,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陆姝,问道:“你说完了?”

陆姝点头道:“说完了。”

“我相信你就是陆姝,那个曾经让皇上魂牵梦绕的女人。虽然你的话让我触动,但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曾像你一样心软善良,但是柔软的地方被坚硬如石的世事磨砺无数次之后,会生出坚硬的茧。陆姑娘,我现在浑身是茧。我必须杀了你。别说是你了,在这险恶的官场,无情的世间,我无数次杀死过自己。”王爷自嘲地笑了笑。

王爷改口称她为“陆姝”,而不是“妖女”。

陆姝从未想过王爷会饶过她,但是王爷能说出这番话来,让她颇为意外。

然后,王爷看了看左右手持刀斧的狼虎一般的将士,眼睛一闭,叹息道:“杀了她!不过让她死得体面一些,别剁得乱七八糟的!”

将士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下手才算“体面”。

其中一位将士抽出长刀,刀影一闪,陆姝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刀刃划破了陆姝的袖子,划破了她的手臂。

陆姝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倒是忍得住疼痛,不料不远处的仐憙和尚却尖叫了一声,仿佛这一刀落在了他的身上。

陆姝朝寺庙大门口看去,仐憙和尚浑身哆嗦,面色煞白。

镇海王精神为之一抖,露出讶异之色,看着哆嗦的仐憙和尚,忽然一笑,说道:“我早听说过你与陆姝姑娘的联系。没想到你竟然比她还痛。这也好,恰好证明她就是你的缘起之人。”

仐憙和尚厉声道:“我是恨她!但也只有我能恨她!别人不能伤她一丝一毫!”

陆姝一怔。

仐憙和尚朝王爷大吼一声,如同虎啸。与此同时,他的嘴瞬间变得又瘪又长,是一张巨大的鱼嘴。

一团黑气从血盆大口中喷出,直逼围绕陆姝的将士。

将士猝不及防,不小心吸到黑气,顿时脸色青紫,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丢了武器,双手护住脖子,跪倒在地。

“先杀了她!”王爷指着陆姝大喊。他的敞篷大轿迅速往后退,躲开黑气。

敞篷大轿后面的将士用白衣掩住口鼻,冲上前来,挥舞着刀枪刺向陆姝。

“杀!”仐憙和尚张开血盆大嘴吼道。

他身后的人还未冲出来,就先将长枪长棍往王爷那边投了过去。

数位将士或被长枪贯穿,或被长棍击倒。落地的长枪长棍插进了泥土里,在将士阵营前形成了如篱笆一样的简易屏障,由此给他们赢得了一定的时间。随后,他们如同一群洄游的鱼般冲了出来。

等王爷的将士突破了长枪长棍的障碍,和尚这边的人也已经到了陆姝身后。

佛门清净之地瞬间变成了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蛐蛐斗起来了。我们快走!”

陆姝耳边响起了借落子的声音。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位将士虚晃长枪,想要拉她走。

那位将士正是借落子所化而来。

陆姝摇摇头,说道:“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我没想过要逃生。”

“你是不是吓傻了?”借落子一面挡开周围人的进攻,一面气急败坏地喊道。

听了这句话,陆姝顿时想起了曾经在相似的场景下,有人对她说过相似的话。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那个人呼吸急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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