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趴在课桌上，歪着头，发丝耷拉，露出一截脖颈来，轻轻呼吸着，可爱又乖顺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漂亮。
而后者比前者带来的冲击力要更大。
她从来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废物。
她有着和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光彩。
当光彩释放出来的那一刻，慕翰轻易就被攫取了所有的心神。
这三十来号人并不是赤手空拳的，他们手里拎着扫帚、桌子腿，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卸下来的锈水管，以及不知道上哪儿捡的砖头。
林潇赶紧又往后退了退，语气冷淡中透着讽刺：“这些东西对于闻娇来说，一定很熟悉吧。”
方晓玉恍然大悟，也跟着往后退：“……难怪往上凑。”
前方，迎着夕阳，闻娇纵身一跃，踏着第一个冲上来的人。
“噗嗤。”
水管到了闻娇的手里。
开口略钝的水管，直直从背上插了进去，血花飞溅，溅了后面的人一脸。
后面的人怔忡了一瞬，呆愣愣地立在那里，一时间高举着板砖，却都忘记挥出去。
在闻娇到来之前，他们是被广播推着往前进的。
他们试探着拿起粗陋的武器，胡乱打上一气，还能够好好站在这里的，靠的全都是一腔莽气，谁莽谁运气好，谁就杀出来了。
至于什么拳脚功夫，什么杀人技巧……他们一概不通。
而等闻娇到了面前，他们才发现，比气势，闻娇比他们更要锐不可当。
她下手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心软。
比技巧……他们毫无技巧可言，而她呢？
出手如电。
就那样一截纤细的手臂，却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像是深谙杀人之道。
刹那之间，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
一片死寂。
打破沉寂的还是闻娇。
她单手飞快地抽出了那截生锈的水管，带出了一串飞溅的血花。
僵硬地站立在原地的三十来号人，这才终于被按下了播放键似的，喉中发出因为极度惊恐而变得含混起来的声音：“……闻娇杀了人！”
他们也杀了人。
不然抢不到象征制裁权利的短剑。
可他们的杀人行径，是被推动着进行的，是被迫的，是为了自保的才去做的……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
而闻娇则表现得要残忍得多。
她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挣扎与迟疑都没有……她的表情是那样冷漠。
冷漠到，那张平时没什么人去注意的面庞，在这一刻，竟然绽放出了要将人眼晃花似的光。
“她杀了人……”有人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闻娇杀了人……”他们惊恐又无措地重复着。
平时在闻娇面前，个个都骄傲得二八五万的人，这会儿却跟被拔去了羽毛的斗鸡一样。
林潇站得远，但也感觉到了一阵舌尖发麻。
方晓玉发麻的可就不止舌尖了。
她浑身上下都发麻。
……没有谁告诉她，这个副本会进化到这种地步啊！一群学生厮杀起来不可怕，再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们是一群菜鸡的事实。
可闻娇不一样……抛开原身不良少女的身份不谈，这个和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玩家，更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杀手。
从前的游戏经历告诉她，这样的人是最不能与之交恶的。
……可谁会想到呢！
谁会想到呢！
从一开始，闻娇就表现得太锋芒毕露了。
她肆无忌惮地接近着攻略对象，将全校的仇恨值一股脑儿都拉在了自己的身上。
种种行径都是在表明，她是一个刚进入游戏的新人。
她不懂得掩藏自己，更不懂得规避风险……所以他们毫不客气地将她选做了第一个祭品，第一个对这个世界探路的祭品。
方晓玉感觉到了喉咙里传递来的阵阵干涩。
她咽了下口水，可是还没等她这下口水咽完，她听见那头闻娇微微抬眸，轻声说：“……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说，如果要比杀人的话，那我应该拿第一名。”
她手中生锈的水管，又一次挥动了出去。
之前杀红了眼的人，在她的面前仅仅只像是红了眼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
两个人横倒下去，三个人横倒下去……
闻禹铭咬了咬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敢情上回替她打架去，是她骗他呢。
他还白给她背了那么久的砖头！
鲜血洒进眼底。
他们眨了眨眼，终于慢慢从惊惧中脱离出来。
他们攥紧了手中的武器，压着怦怦的心跳，忍着内心陡然涌起的屈辱感，更疯狂地朝闻娇扑了上去。
他们这么多人，他们就不信……就不信……杀不了一个闻娇！
她过去是个废物，现在也应该是个废物才对！
借着其余人身形遮挡，男生抓紧了手里的弹簧刀，另一只手悄然伸出……
“闻娇！”
闻禹铭眼皮一跳，在初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就又代入了威严兄长的身份，他快步追上了闻娇的身影，厉声喝道：“躲开点儿！”
闻娇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她一个高抬腿，劈在了偷袭的人的脖颈上。
挨得近的人，就听见一声脆响，那人的脖颈往旁边歪了歪，像是断裂开了。
旁边的人惊惧之下，乱挥动起了手中的弹簧刀。
闻禹铭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一手提拎住那人，将他横掷了出去。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
“嘶啦……”
闻娇的校服裤腿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小腿一路到大腿，露出了一截纤细，肌肤紧致，线条漂亮得惊人的腿。
她的腿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可偏偏又生得漂亮，糅杂一块儿之后，反倒生出一种性感又肃杀的美。
慕翰只觉得眼前一花。
心跳几乎在刹那间破开胸腔而出。
“……杀了你们，我早就想，早就杀了你们了。”
说话的人牢牢攥住手中的弹簧刀，因为被掷出去的力道太大，他手中的弹簧刀滑动了位置，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他也毫无所觉似的。
他瞪大着眼，眼底蔓延着血丝，眼下的黑眼圈比常人还要大上一圈儿。
他扭头死死盯着闻禹铭。
在慕翰慢吞吞地走上前来时，他又盯住了慕翰：“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却还是什么都比不上你们……”
闻禹铭和慕翰谁也没有理他。
闻禹铭弯下腰，脸色难看地箍住了闻娇的脚腕：“……你真够厉害的。”
语气似是夹杂着怒火，又似是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担忧。
他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腕部靠上的地方，那里有一点弹簧刀划过的浅浅的血痕。
他的指腹来回划弄，动作有些轻，像是怕弄疼了他。
闻禹铭盯着盯着，眼珠子都红了。
那人于是又扭头死死盯住了闻娇：“凭什么你可以不用努力？
什么都不用做？
心安理得地做个废物？
像你这样的废物，不是应该早点去死吗？”
闻娇同样没有搭理他，她有些不耐地缩了缩腿：“……痒。”
闻禹铭手上的力道这才收了收。
说着话闻娇飞快地抽起腿，反身又是一个飞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