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是杨绣出列,袁安掩去眉宇间的不悦,重新端坐起来。
“陛下,内城之外,溃军占据郡县无数,使万千百姓流离失所,涌入内城。臣谏议,以朝堂的名义,收流民为佃农,分发二季之粮,作秋收前的果腹,如此,不仅安抚了民心,陛下还能收获一番民望。”
“臣附议。”徐牧难得露出笑容。果然,袁陶留下的人,确是忠良之人。
“万千百姓?这可有十几万的百姓,若是每户都发二季之粮,朝廷也担不起。”陈长庆冷冷发笑,“粮食都给百姓,那军队吃什么。再者说了,陛下正打算厉兵秣马,粮食嘛,还是留着征募士卒为先。”
“不若让流民充军?一举两得。”杨绣再度长揖。
却没想到,陈长庆已经笑了起来。
“本侯打了十年仗,从未听说过,这些饥民能有行伍的本事。想想那些溃军就知道了,便都是这样的人,压根儿不禁打。”
“徐卿,你怎么看。”袁安抬着头,看向徐牧的位置。
“陛下,杨御史此言大善。大纪内忧外患,确是需要安抚民心。”
徐牧的这句话,实则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
真说句难听的,即便还在长阳国都,但大纪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除了凉州之外,燕州和蜀州直接断了岁贡。在外的定边大将,也并未按着规矩,在正月回朝述职。
即便是内城一带的二十三城……可还有八城,被那位渝州王占着。
但不管怎么说,国姓侯终归是把整个王朝,有惊无险地延续下来了。
余下的,皆是一场未知。
徐牧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吃力。这等的危急存亡之时,若是袁安尚不知自救,只能等死了。
“再议吧。定南侯并无说错……眼下,我大纪确是需要征募兵丁,加紧备战。”
徐牧心底,沉默地叹出一口气。
“退朝——”
……
出宫的路上,徐牧和杨绣并肩而行。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说着说着,整个儿便哭了起来。
“徐相是不知道,我先前特地去视察了灾情。那些流民,每日便要饿死上百人,明明都要开春了,望着满眼的土地,却无法耕种。”
“徐相,大纪不缺粮食,缺的是一个敢管天下粮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