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之后,进奏官略显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轻轻说道:“朝堂巨变,使君......”
尽管此前已将这句话在心中默默预演了许多遍,但当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进奏官还是有些胆怯。
“如何?”周墀的眉头逐渐舒展,似乎略带微笑。
“使君......当尽早决断!”
话已到了嘴边,但还是没有足够的胆量说出来,只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周墀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你要说的,似乎......不只是这些吧!”
进奏官的额上瞬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伸手将幞头轻轻摘下置于案上,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尽管这里只有自己这二人,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无回转的余地。
轻则人头落地,重则九族皆灭。
“你是要劝老夫尽早向那些人示好吧!”周墀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紧紧地盯着进奏官。
一滴汗水从进奏官的额上滑落,摔在案上,如同一朵小巧的花。
而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见进奏官垂首不语,周墀缓缓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突然问道:“杨邳,你跟了老夫已有十年了吧!”
杨邳想了想,回道:“属下自文宗开成二年跟随使君,至今确实已有十年了!”
周墀点了点头,道:“记得当年李德裕为相,对牛僧孺一党竭力排挤,老夫也因此饱受牵连,由尚书右仆射、集贤殿学士,转考功员外郎贬为这华州刺史,当初你为何执意不肯弃老夫而去?”
杨邳闻言赶忙起身,冲周墀俯身而拜,道:“使君当初虽受牛僧孺恩惠,但却身系朝堂社稷,无心朋党之争,属下素来敬仰使君风骨,又怎敢离使君而去!”
周墀闻言后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望着杨邳缓缓说道:“你既然深知老夫脾性,此时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让老夫去与那些阉宦坑壑一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