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开车开到半路,一把攥住了旁边费渡的手。
费渡的手仿佛刚从冰箱里冰镇过,凉得几乎失了活气,从接到消息开始,他就一言不发,这会坐在车里也是一动不动,半天才眨一次眼,像是成了个人形摆件。此时被他的小动作惊动,费渡才轻轻地捏了一下骆闻舟的手掌以示安慰。
骆闻舟看了他一眼,不怕费渡作妖,就怕他不说话——他把费渡的手拢入掌心紧紧地扣着,将炸了个底朝天的三魂七魄强行归位,拨出电话:“是我,我五分钟以后就到,你们在医院哪?现在什么情况?”
跟着陶然一起去尹平家调查老煤渣下落的刑警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一边跟骆闻舟说话,一边努力地往回忍,先是三言两语把到了医院怎么走说明白了,随即实在忍不住哽咽起来:“今天我们本来都要回去了,陶副队突然说尹平不对劲,我们回去找人的时候,尹平已经骑着他的电动车跑了,后来尹平路上出事故后逃逸,受害人报了警,正好大致锁定了尹平的方向,我不知道陶副队为什么那么着急,都不等咱们支援的人到齐……”
费渡的目光落在骆闻舟开着免提的手机上——尹平一跑,想要抓他,就必须要上报、要走程序,起码在对尹平会去哪这件事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必须得求助于数量庞大的摄像头——这样就必须要人协助,免不了惊动很多人。
“红色电动车肇事”的报警信息甫一发出,就不知进了谁的耳朵,陶然对这里面的泄密风险心知肚明,所以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谁也顾不上等,得抢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抓回尹平。
如果当年跟着顾钊进入罗浮宫的线人真的是尹平冒名顶替的,那他很可能是这桩旧案的最后一个证人了,即便此人一钱不值,这会儿也金贵得有进入保险箱的资格。
陶然的处理非常果断,可为什么对方的反应会那么快?
这不应该。
“我们是在南湾县北边一片拆了一半的城中村附近追上尹平的,那地方车不太好走,派出所有个骑摩托车的兄弟本来想先过去,可是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两辆皮卡车突然冲出来,陶副队当时就把他挤开,自己撞过去了……”
费渡蜷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陡然收紧。
“道太窄,三辆车在路口一撞,我们都进不去,幸亏那个兄弟看见皮卡车里呲火,当时就觉得不对,冲过去把车门砸开了,刚把人拖出来,那边就炸了,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他们这会也没有往医院赶的必要了。
费渡忽然插话问:“尹平呢,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