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宇文歆在显示自己的才艺,他是真爱好这个。
当初少年的时候,关西世阀自己总要每日练武,宇文歆手脚比较笨,总是被父兄揍的鼻青脸肿,偶尔还要挨藤条。
这显然是一段不堪回的经历,他挨了打,就削木头,一边泄自己的怒火,一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身上太疼了。
久而久之,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活计,手上也越练越灵活,他本就是聪明的人,一下就找到了乐趣所在。
当然,现下的情形就属于装腔作势的范畴了。
李碧同样不笨,隐约能想到一点,可领兵久了,又跟了那么能干的丈夫,头脑偏于简单,不愿想那么多而已。
她看着这位削的满身木屑,手法纯熟,觉着很惊奇,如果这人不是雁门太守,她说不定要让这位给刻个佛像什么的呢。
如果让宇文歆知道她的心声,估计立马就得下决心戒掉这个嗜好,起码不在这个女人面前显示手艺了。
当然,能让上位者看到你的缺点,或者是怪癖,很多时候其实并非是一件坏事儿。
良久,李碧才捶了捶胸膛,给宇文歆施了个军礼,笑道:“郡君好兴致,只是天气太冷了些,您还要注意身子才是啊。”
宇文歆“僵了僵”,转头诧异的看过来,才赶紧放下刀具,扔了木头,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站起来给李碧深施一礼。
这个时候,他心里是满意的不得了,常年领兵的人,大多数盛气凌人,所谓骄兵悍将就是这么来的。
李碧可以说是“凶名在外”,却能这么尊重于他,不但亲身来他府中,而且并无傲慢之色流露,这就非常难得了。
至于说的话里面是不是有讥讽之意,他也不会去深究,火候必须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然就过火儿了。
“这些从人,越来越不识好歹了,司马前来,竟然没有通传老夫,实在该死,老夫未曾远迎,还望司马不要见怪。”
李碧心情现在正好的不得了,自家夫君毫无损的回到了雁门,声名大振,功绩彪炳,对她又一如既往的……嗯,也没被晋阳王氏的小狐狸勾去魂魄,实在让她欢喜。
宇文歆这个半老不老的家伙,在她面前自称老夫,又弄了很多小心思,她也不愿去计较了。
不然的话,他一定要让这个家伙知道,不老的人自称老夫多了,也一定会老的很快的。
“到也无妨,只是这郡府的门禁确实松了些,哪天我派些亲信卫士来给郡君,那些人都是总管一心操练而出,精锐之处,不下军中将校呢。”
宇文歆心里哆嗦了一下,马上就笑,“走走走,这里不是说话所在,司马请。”
李碧也道:“郡君先请。”
两人并肩而行,往府中厅堂而来。
宇文歆思量了一下,他不会让这场谈话拖延的太久,毕竟身边的这人是个女人,在郡府中留在太久,可有些不妥当。
琢磨了一下措辞,宇文歆便道:“近日总管归雁门,日子可不短了啊。”
李碧随口应着,“嗯,有些时日了,冬雪难行,再者总管带兵征战半载有余,身心俱疲,想在雁门歇一歇。”
“嗯,总管劳苦功高,不久,声名必定震于南北……确实该歇一歇……可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之势已成,诸人皆在奔忙,谁又能真的歇一歇呢?”
李碧愣了愣,终于有点明白过味儿来了,这位找她前来,可能不是商谈什么军务,这是要行那劝谏之责?
“郡君乃总管倚重之人,有话但说无妨,李碧洗耳恭听便是。”
宇文歆哈哈一笑,放慢了步子,道:“司马果然明晓事理,那下官就多言几句了,还请司马莫怪。”
“总管归雁门,不闻外事……下官有些忧虑之处,莫非……此战过后,总管威名日盛之际,有了功成名就,安享太平之心?若是那般……”
根本没容他说下去,李碧已经是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见不得夫君清闲,估计此时这厮心里不定怎么编排她李碧呢。
她到没怎么着恼,眼前这人新降,却能为自家夫君着想,确实不易,只是寻她来说话,显示出其人胆气不足,有点落了下乘而已。
她大气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宇文歆的话语,“绝无此事,总管心雄志高,值此之时,怎会有偷安之心?只不过……”
她顿了顿,立即接着道:“只不过一直没有子嗣,颇为烦恼罢了,郡君说说,这是不是一件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