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那丝若有若无的猜疑以及隔在父女中间的君臣际野终于散去不少。
他们在众人簇拥之间说着话,来到府中正厅所在。
在李秀宁吩咐之下,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李渊不耐烦的挥退众人,很快厅中便只剩下了父女两人。
李渊略略吃了几口,说了几句话,便停了下来。
目光注视着女儿,带着些疲惫的面容终于严肃了起来,帝王的威严也渐渐驱散了那淡淡的温情。
“为父耽于国事,对你有所慢待,你不会怪为父吧?”
李秀宁微微抬头,又迅低下,恭声道:“儿臣不敢。”
李渊微微皱了皱眉,当初这个女儿最喜在他面前展露才华,也极愿为他分忧,最是贴心不过,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愿跟他多说话了呢?
不说之前在宫中相见如何如何,这些时日以来,她入宫次数可是越来越少了,入府到现在,女儿说的话竟还没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多……
想到这里,李渊愧疚之心又起,可只一想到来此的目的,李渊的目光不自觉的便阴沉了下来。
这一年来,他已经无数次想过,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趁着其人羽翼未丰,除之而后快才对。
当然,今天的局面,几年前又如何能够猜得到?
那会李定安不会是个初露头角的边镇末将,出身不过六等,才不堪大任,兵只数千,地也寥寥,不想今日却已吞并数州,现虎狼之姿,让他不得不正而视之了。
沉吟片刻,李渊的心肠渐渐硬了起来,沉声道:“为父不能在这里久留,有些事也就直说了,以你之聪慧,应不难理解为父一片苦心。”
“李破已成心腹之患,你与其人交好,为父想……派你前去,说此人来降,你可愿意担此重任,替为父分忧?”
李秀宁一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父亲,心中有所惊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忧和震惊。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想到,这样一个时节,那个人怎么会轻易投顺?再者,他就算降了,难道还会来长安吗?若是来了,还能保得住性命?
心念电转,她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让她感觉越来越陌生的父亲,没有谁能像她一样了解这个男人了。
只是片刻功夫,她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不论降于不降,父亲都不会容那人活下去的。
她心里的波涛渐渐归于平静,所有的情感也都冷却了下来。
李秀宁轻轻点头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可怕是难当重任,李定安于儿臣虽有救命之恩,可当日其人还为我所用,今日时过境迁,儿臣实是不知其人还记不记得当日订交之情。”
李渊也在审视着女儿,听了这话心中略略一松……还好……这个女儿应无他事相瞒,不然的话,将那贼子拨皮拆骨,也将难消他心头之恨。
当然,他心里面也未尝没有一点遗憾,若真有其事,也好借此……只是这等不可告人的心事,他只会藏于心底最深处,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父女相疑,帝王之家果然最是无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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