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叙旧的时候,徐世绩吩咐着部下们赶紧清点队伍,该入城的入城,该在城外驻地留下的就带去建好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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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多时候,裴矩在车厢里待的有些闷了,下了马车溜达了几步,活动了一下腿脚,因为晕车的关系,他还有点犯恶心。
望着好似依然如故的洛阳城,裴矩想着早年风光的时日,上得战马能领兵厮杀,入朝则可制群臣。
如今风烛残年,却被人捉住,长途跋涉的牵着去献捷……唉,感觉真是世事无常,竟然一至于斯。
正感慨间,前面元庆引着徐世绩行了过来,到了近前,元朗便引荐道:“这位便是裴公了。”
徐世绩稍一打量,便捶了下胸膛道:“裴公请了,在下徐世绩,领左武侯卫府,早闻裴公大名,今日一见,幸事也。”
徐世绩的名字裴矩近来才有所耳闻,河北太闭塞了,他还是前些时在步群身边参赞的时候才又背了些英雄谱。
裴矩宦海沉浮多年,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吃了谁家的饭,就要对谁家有所了解,而且他几乎一定会被送去长安,对如今李皇帝治下得势的那些人做出了解,是他必须准备好的事情。
而且他对这边也并非一无所知,随李皇帝起家的那些能臣上将他都听说过,只是像徐世绩之类的后起之秀,在河北就没什么名声了。
他想了想关于徐世绩的来历,河南人,曾在李密麾下任职,后来不知怎么跑去了晋地,后来还娶了李皇帝的妹妹,成了长公主驸马。
一晃神间,裴矩回礼,“原来是徐将军,矩在河北也早有耳闻,徐将军孤身入洛阳,说丘和出降,真真是年轻有为,气魄了得,实让吾等先行之人汗颜啊。”
他们头一次见面,说的其实都是客套之语,当不得真,徐世绩也不废话,只寒暄了一句便肃容道:“朝中诏令昨日至洛阳,诏裴公为中书侍郎,驻于洛阳,行重建安民之责,以赎前衍。”
裴矩惊讶了一下,见都没见皇帝便赐下要职,是看重了俺的资历呢,还是怕俺死在路途之上?才给了俺一个落脚的地方?
或者是步群,李年两位将军给咱说了好话?那也不会这么快得到回音吧?
当然了,对于他本身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
作为窦建德降人,也都七十多岁了,还能得到如此重用,说明他裴矩并非老朽无用之人,这是对他最大程度的认可和褒奖。
裴矩已经不是那种天上掉下块馅饼,就能被砸晕的人了,可此时他还是满怀感激的施礼谢道:“至尊不以老朽见弃,臣自当听诏以供驱使。”
徐世绩笑着伸手搀扶了一下,他觉着朝中此举确实有失轻率,眼前这位老人之前不管有多大的能为,现在看上去都太老了些,如此重任交付于其人,怕是不太妥当。
不过他也不会多想,河南残破至此,想来也没什么人愿意过来为官,用裴矩过渡一下也有可能。
他猜的是八九不离十,河南官员的派遣有些难产,以长孙顺德为首的河南世族中人都不愿回老家,遑论是其他人了。
于是王智辩等人便顶了缸,谁让他们就在洛阳呢,所以王智辩已调任河南安抚大使,将与裴矩搭档一起治理河南郡县。
窦琎改任洛阳令,之后填充洛阳人口的重任,就在他的身上。
很简单的布置,河南已然十室九空,连洛阳周围的坟地都被段达给挖了个遍,你想想得有多凄惨,所以其实也不用那么多人过来。
实际上按照前隋的官制,西京长安,东都洛阳会有两套完整的官僚架构,到了大业年间杨广迁都之后就更为明显。
可如今嘛,谁也不会再把洛阳再和长安等同来看待。
当然话说回来,洛阳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重要性,水陆条件都比长安优越,承平时节是块难得的宝地。
只要河南稍有恢复,洛阳便会重新成为中原经济文化汇集之所在,这不会以谁的意志为转移。
“这里不是说话所在,裴公还是先随我入城安顿吧。”
“那就有劳将军了。”
徐世绩扶着裴矩上车,顺便又低声道:“至尊口谕,裴公在洛阳安稳之后,要尽快建一所洛阳书院出来,此事需裴公上书进言,裴公自己掂量,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好。
还有那洛阳书院是个什么模样,听说长安已经建了一所,裴公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