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席坐于地,看着这些欢乐的突厥人,觉着他们是真的心大,正事都还没谈呢,就先如此放纵,难怪他们会被同族给赶出来。
其实很好理解,突厥人起于漠北,是标准的游牧民族,即便他们立国已久,却还是不脱游牧民族的特性。
他们的生活趋于简单,没有诗词歌赋,更没有琴棋书画,普通的牧民一天的生活就那么几样,吃饭,放牧,喝酒,打婆娘,和中原的普通农人差距倒不是很大。
但贵族们差的可就远了,除了比普通牧人生活优越之外,娱乐活动也是简单的可怜,高兴了也就开个篝火晚会,欣赏一下歌舞,身有勇力的可以赛马,摔跤,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他们几乎创造不出什么可以称之为文明的东西,他们只毁灭文明,即便是千年之后,文明昌盛的时代,草原上的人们依旧如此……
西突厥人尤甚于他们东边的同族,因为地处西域的关系,他们在一些风俗习惯上已经被西域诸国所影响,从语言到穿着,再到歌舞等等,其实都已和突厥王庭那边有了很大的区别。
只不过侯君集等人头一次和突厥人打交道,分辨不出来而已。
几个突厥人陆续向他敬酒,侯君集本能的恪守礼节,一一应对。
其实几个突厥贵族在西域也都曾是显赫的大人物,今日落魄奔逃,架子虽然已经散了,可见识还在,看侯君集如此模样便知道这是来自东边的真正的贵族,于是对他便很敬重。
可你要问他们愿意跟谁说话,却还是河里那个大胡子让他们感觉比较顺眼,人和人就是这么不一样。
侯君集喝了几杯任由突厥人再是相劝也不再饮,来到如此陌生,且突厥人环绕的地方,他要时刻保持清醒,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他和程大胡子一样,在路上学了些突厥话,但看着阿史那泥孰比较明事理,便只和他来交谈。
他自然和想到哪是哪的程知节不一样,先就探问起了西域的情形。
这个话题涵盖范围非常广泛,从地理民俗,再到西突厥的军政,人事等等,问的阿史那泥孰都顾不上喝酒了。
比起程大胡子,他更像一个真正的使者。
而西域的混乱也让侯君集暗暗吃惊,那可不是一句西突厥治有西域能概括的了的。
西域作为中原王朝魂牵梦萦之地,自汉孝武皇帝始,至今已近八百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中原王朝陆陆续续的对那里施加着影响力。
而在中原人口口相传,以及文字记载中,西域的范围也在逐渐扩大,狭义上的西域是汉时定下来的东至玉门关,阳关,西到葱岭,北至天山以北的乌孙,南及天竺一带的区域,核心地带就是塔里木盆地,当时的西域三十六国多数聚居于此。
而到了前隋年间,西域的范围已远不止于此,随着匈奴西迁,柔然,突厥等的崛起,西域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南亚次大陆,中亚,西亚,乃至于东欧,北非的广袤疆域的统称。
诸国林立,征杀不断,即便是阿史那泥孰这样在西突厥有着顺位继承权的人物,也说不太清他们统治之下的西域到底有着多少国家以及他们的来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