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他的。”
——结草衔环,他真的用命报答罗桂双了,命是罗桂双给他的,也是罗桂双收走的。
邹容泽停止了朗读,他不再念下去。
两人都默然不语,从没想到金川案的背后,是这样残忍而讽刺的伤疤。
第45章罗密欧与朱丽叶
高铁在豫陕之间的山道间快速穿行,偶尔有灯光幽微地划过夜色,车厢里是空前绝后的沉闷。
仅仅是十分钟之前,无论邹凯文或房灵枢,都还是谈笑风生地面对金川案,他们本能而自保地要用游戏般的心态来面对它,这是侦查人员的心理防御。同理心只可用于断案,而不可用于同情,因为一场惨案是不能细想的,往事已矣,旁观者既不能阻止,也无可挽回,滥用同理心的结果就是无穷无尽的心塞。
他们起初还能够互相调笑,是因为总把罗桂双想象得穷凶极恶,他是棋盘尽头的魔王,恨不得将所有罪名都归于他一人。
而答案显然不令房灵枢感到心满意足,侦破的答案是完满的,人情的答案是失望的。
两人都不言语。
房灵枢沉默远望于窗外,邹凯文心情也沮丧,只好在心里拿爱情调剂自己。他已经干了许多年的fbi,刑事案件经历得多,就好比人在情场里打滚,饱经多次失恋,再一次失恋并不更加铭心刻骨。
而房灵枢还是初恋,这是他经手的第一件人命大案,也许会是毕生唯一一件。
邹凯文将目光慢慢扫过房灵枢的侧脸——他已经许久不曾这样仔细地看他,皮肤很白皙,唇角微微翘起,眼睫毛也跟着一并翘起,和鼻尖、下巴,一起划出一种饱满而上扬的弧度。
这整个弧度都适合甜腻的撒娇,而不适于他此刻的忧郁。
当初我爱上他,不免有一点猎艳的因素,邹凯文想,不知不觉地,我爱他爱得不可自拔。他不高兴,我也不由自主地要陪着他不高兴,这就是恋爱的一种权利,旁人无权享有这样的共情。
他又在房灵枢鼻尖旁边发现一颗浅褐色的雀斑——似曾相识——然后他恍然大悟地想起,这颗雀斑是后来生出来的,被太阳晒出来的,他们俩外出游玩,回来就长了这颗雀斑,房灵枢用了许多面膜来消灭它,最终都是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