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三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揪扯下了衬衣衣袖上的那枚造型精致的袖扣,用力一掰,拉扯出藏在其中的窃听器。又捡起放在床脚的夏六一的皮鞋,从后跟处卸下了一块定位器。
他向夏六一展示了这两样东西,“你的手机,你的车,你的办公室里,都有这些。我对你的行踪和目的一清二楚。”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古旧的笔记本,在夏六一眼前晃了一晃,“你让东东姐去别墅找的是这个吧?我提前拿出来了,她到死也没有找到。”
夏六一呆滞地看着他手中的笔记本——那正是骁骑堂的龙头账册,一个最不应该与他心目中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纯洁腼腆的何初三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呈现在眼前的这一切让他如坠深渊,措手不及。若现在置他于如此境地的是其他任何一人,他都尚能冷静思索、沉稳应对,但他现在脑中一片空白……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何初三吗?
他呆了良久,才发出嘶哑而微弱的声音,“为什么?”
何初三俯身凑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了,“你不是要去做危险的事吗?我废了你的帮会,锁了你的手脚,杀了你的军师,看你还能做什么?”
“你疯了吗?!”夏六一终于嘶声吼了出来。
“对,就是这样,”何初三却道,“再大声点,再生气些。”
夏六一喉头哽噎而阻堵,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愕然地看着何初三,觉得对方失心疯了!
“罢了,这样也够了。”何初三道,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摸了一摸。
何初三转身关了电视机,走向地下室门口。守在外面的保镖随即锁上了房门,何初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夏六一僵硬地躺在床上,心乱如麻,恍然若梦。
……
何初三沿着楼梯上了小楼,关上了通往地下室的偏门。客厅的沙发上大摇大摆地坐着乔爷和他的老师爷。kevin站在他们身旁,正在弯腰为他们倒红酒。
“何兄弟,来一杯?”乔爷仿佛屋主人一般热情好客地乐道,示意kevin给何初三也满上一杯。
何初三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了kevin递过来的酒杯。“乔爷,听见了?”
“听见了!哈哈哈!”乔爷乐不可支,笑得老脸皱成一团!“何兄弟这一手玩得真绝!我看夏小六要被你活活气死!当年你一个人挑起了和义社与骁骑堂的大战,又一个人从我的场子里逃了出去,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这次将夏六一和差佬耍了个团团转,轻轻松松上了位,真是年少有为啊!哈哈哈!”
“哪里,多亏乔爷信任我,答应扶我做龙头,还提供人手和炸药给我,不然我单枪匹马,哪里玩得转?”
“但你留着夏六一做什么?”乔爷突然收了笑,阴鸷的眼底露出狐疑与杀意。
何初三笑了一笑,“不见龙头棍,不改话事人。”
乔爷疑道,“你还没找到龙头棍?”
——这是江湖上的老规矩:每一个龙头大佬都会秘密地选择一个绝对信任的人替其保管龙头棍;一旦大佬发生意外,此持棍人可召集元老、帮众,另选话事人;获得众人认可,掌有龙头棍,才能成为真正的龙头大佬。当年许应害死青龙却迟迟不能上位,就是因为替青龙保管龙头棍的元叔迟迟不肯现身。
何初三道,“现在夏六一跑了,崔东东死了,骁骑堂的龙头棍却没有出现——我猜崔东东就是夏六一的持棍人。只要一天没有夏六一死掉的消息,只要龙头棍一天没有出现,他就还是骁骑堂的堂主,我就是他的代堂主,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停下话头,端起红酒品了一品,看向乔爷,微微一笑,“再说了,你该不会以为他睡了我这么多年是白睡的吧?我总该好好地向他讨回来才是。”
“噢!”乔爷品出了他笑容里的味道,大笑了起来,“原来何兄弟这么多年都忍辱负重啊!哈哈哈!”一边笑一边凑近何初三,神情猥琐地问道,“哎,像夏六一这样的,在你们‘那种人’眼里,是不是操起来特别爽?特别带劲?”
“乔爷想试试?”
“免了免了!我没这个爱好!哈哈哈!”乔爷仰靠回沙发,笑得脸歪鼻皱,并没有注意到何初三眼底一瞬间掠过的冰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