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叔侄俩是第二天过来的,正是上午,楚绎刚做完理疗不久。
赵臻说完几句话就走了,赵离夏单独留了下来。
楚绎仰靠在床上,赵离夏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打开壁柜自己拿了瓶水。
在楚绎床侧坐下,他上下打量楚绎一阵,“你胆可真大,那么急的山洪就那样跳下去,啊?”
楚绎不太有跟他斗嘴的兴致,正准备放下枕头装睡,突然听见赵离夏说:“楚绎,你放过自己吧。”
楚绎手里的动作登时顿住了,转身认真看了赵离夏一会儿,很淡地笑下,“让我放过自己,这句话你不是第一次说,我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离夏本来胳膊搭着靠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听完这话,笑突然收住。
他倾身向前,手肘撑在膝盖,幽深的双眸注意楚绎许久,才肃然地开口,“楚绎,十九岁那年的暑假我们在落基山脉,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
楚绎垂下眼睛,缓慢地点几下头,“我猜到了。”
所谓往事如烟,当年竹马背叛他跟另一个女孩在一起,楚绎本来以为他们会长久的,但第二年夏天,竹马打听他又到了加拿大,一路跟着去了。
被前任求复合这种事,楚绎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态度,但他那时是表面一团和气,哄着竹马跟他和赵离夏一起去落基山脉徒步旅行。
赵离夏说的那个晚上,又是他哄着竹马出去见面,然后自己用麻袋套住竹马的头把人狠狠打了一顿。
被打伤的男孩在小镇暗巷里躺了一整夜,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动手的是他。
赵离夏眼神幽远地望向窗外,他似乎还记得当时尾随而至时,楚绎把人往死里打时他的震惊。
楚绎分明是那么和煦的一个人,那一个晚上,就让他把所有对楚绎的心思全都打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因爱成仇到这种程度的人,楚绎太狠。
想不到楚绎会这么直接地承认,他再次艰涩地开口,“把裴成渊关进仓库的人……”
“也是我,”楚绎很快地回答。
楚绎笑容一丝阴霾也没有,眼神犹如往常一般清澈如水,“但我没觉得有错,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赵离夏说:“你从来,不成眷侣即成仇。”
目光灼灼看向楚绎,“可是你想过秦佑是什么人吗?他不是你的初恋,也不是裴成渊,要是有一天你跟他不欢而散,按你的性子跟他纠缠讨公道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
楚绎没当一回事似的,脸转到一边,呵地笑了声。
赵离夏又问:“平心说,你跟秦佑到现在像是也还没成,你怨过他吗?”
楚绎很快点一下头,“怨过。”
他的态度,今天是一反常态的全无掩饰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