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白润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微热的肌肤犹如滚烫的热铁般,让萧氏一下子惊着往后缩了下。
谢树元淡笑着看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样英俊又有成熟魅力的男子,这样贴心又熨贴的动作,便是萧氏这样成熟的妇人都抵挡不住。想当年,她的盖头便掀起时,虽早已经见过这些谢探花,可在那样满室的正红的映衬下,穿着大红喜服头戴金冠的他,面如冠玉,最是少年风流。
洞房花烛夜,新郎在挑起盖头时,看见低垂着头面带娇羞的娘子时,心底会露出无限的欣喜。可是新娘心中难道就没有对丈夫的期望吗?
萧氏不仅有,还带着无限美好的遐想。她的丈夫是新科的探花郎,是京城中有名的俊美少年,她与他的婚事是人人艳羡的。
早在家中备嫁时,萧氏便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如何她都要将自己的未来经营的完美。
可任何人的人生都不会完美的,即便她的生活花团锦簇的,让人无限羡慕。可这内里的酸甜苦辣,却不是外人所能品尝的。
新婚之初,丈夫疼爱,婆母虽有些严厉,却也不是故意磋磨儿媳妇。可是这样的日子却是好景不长,当那个姓江的一家人频频入府时,萧氏竟还天真地觉得,这不过是一户落魄亲戚罢了。
“怎么了,想什么呢,竟是这样的入神,”谢树元替萧氏夹了一筷子糖醋肉,萧氏喜欢吃糖醋类的菜肴,所以这每日桌子上都会有一两道糖醋肉或者糖醋藕合。
萧氏淡淡笑了下,却是没回话。
所以,果真是老了,竟是开始回忆起从前的那些事情了。可萧氏一想到,如今连清骏都到了快要说亲事的年纪,她可不就是已经老了。
待晚膳撤了后,丫鬟们上了茶点过来,谢树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方悠悠道:“阿芙,我瞧着你竟是有心事一般,就连晚膳的时候都不停的走神。”
“你们都下去吧,”萧氏见他唤了自个的小名,一直未说出口的话便再也忍不住。
谢树元慢慢将手中茶盏放下,他如何能看不出萧氏心事重重的模样,只是如今她愿意说,他作为丈夫自然是要听的。
“阿元,你我成亲快十七年了,”萧氏原想直接将话说出来,可是一想到她若是将这话说出,只怕从此他们的夫妻情分也便是到了头,她就忍不住感慨。
谢树元见她这般感慨,也不着急问她心事,反倒隔着两人之间的小桌子,抓住她的手温和地说道:“可不就是,就连咱们的骏儿都已经这般大。我每每瞧见他,便忍不住欣慰,这是我们的儿子。”
要说这煽情,只怕谢树元并不如萧氏弱。
说实话,若是真论起来,谢树元实在是一位完美到不可多得的丈夫。从他少年时代起,他便是京城中有名的出息子弟,父亲那样的身份,却还能靠着自己,一步步地走考出来。如今便是谁提一句谢树元,都不会觉得他是靠着有一个阁臣父亲才能有如今这般地位的。
内宅之中,他的妾室更是少的可怜,对待子女更是嫡庶分明。
若不是有个江姨娘的存在,萧氏真的是再挑不出他的不好了。
“若我说,我不愿让四姑娘在留在家中呢,”萧氏的手依旧还握在他的手心中,可是她却抬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谢树元即便想过无数的可能,可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萧氏会同自己说这样的话。
“你定是觉得我作为主母,居然连个庶女都容不下,定是心思歹毒为人不宽吧,”萧氏瞧见了他眼中的震惊,却还是看着他说道。
谢树元沉默了半晌,问道:“为何?”
这样淡淡的两个字,犹如点燃她心中的怒火一般。若是她是真是个心思歹毒的人,如今早已经让江姨娘母女三人死了一千次一万次。就是因为她宽厚,她不愿伤了同谢树元之间的夫妻情分,她是玉瓶,那母女三人不过是瓦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