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个清闲的活,奈何李果清闲不住。
李果入住的店舍是家民房,住了五六位租客,除去李果,都是商人。
没两天,李果就和隔壁的一位商人相熟,这是位京城来的商贾,不过弱冠之龄,叫周政敏。
周政敏跟随伯父到廉州贩珠,在廉州住了好些时日,闲时,他也闲不住,爱到处走动。
相熟后,周政敏闲逛,也会带上李果。两人最常去欧家滩珠肆,那儿的珍珠价廉,运气好,能用极低的价格,买颗好珍珠,转手就是数十倍的钱。
然而这样的地方,掏宝人也多,李果和周政敏去了数趟,也没捡着好东西。
一日清早,两人又闲逛到欧家滩,各自揣着钱,东看看西瞧瞧,最终花费几文钱,坐在茶肆里喝茶、闲聊。
突然外头传来凶恶的打骂声,茶肆里的茶客纷纷出来围观。
茶肆不远处的一户民家院子,聚集多人,打骂声从那里传出。
李果过去观看,见是一位壮年男子在殴打一位衣衫褴褛的汉子。这位壮汉应该就是这户民房的主人吧。壮汉说的是当地土语,李果听不懂,那位穷汉说的话语,能听懂那么两三句,隐约是岭南的土语,却又有许多变化。他在不停辩解说着什么,李果听懂“米粥”、“女儿”、“病佐”等词,又见穷汉身旁有袋东西,还撒了些出来,分明是米。
看来是行窃被抓现行,被壮汉用木桨拍翻在地,还不时恶狠狠补上几下。
“大概是偷窃他家大米,可也犯不着往死里打呀。”
周政敏走到李果身边,和李果说着。
“这是位蜑民(疍民)。”
李果从穷汉的语言和穿着辨认。蜑民在岭南、岭外,及闽地的水域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向来只在河海中活动,鲜少会上岸。
然而这位蜑民,却又是为何上岸,还去偷了民家的大米呢?
见到蜑民缩躺在地上,痛苦哀叫、讨饶,李果不禁想起自己有过的经历。李果朝壮汉走去,劝说:“你放了他吧。”李果说的是官话,壮汉听不懂,恶狠狠地瞪李果。此时本来趴地上的蜑民坐起,他一脸的血和泥土,再兼之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黑瘦的样貌,实在凄惨。
围观的人群,开始有人指指点点壮汉,壮汉挥着木桨叫骂着,将蜑民撵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