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余年有话要说的模样,冯老太太先一步打断他,“不用说钱,钱我有很多,就算我再活十年,也够了。”她微笑,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是极优雅的坐姿,
“我幼时在祖父膝头聆训,他老人家曾说,文明不是大而宽泛的概念,而是由这些书卷瓷片简牍一点点拼接起来的。《祈天德稿》陪我在外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余年没再推辞,而是恭恭敬敬地起身,朝冯老太太鞠了一躬。
冯老太太端坐在沙发上,受了这一礼。
到拍《v+》杂志的封面时,孟远拿手在余年眼前晃了晃,“怎么回事,是太累了吗?这两天怎么总发呆?”
余年回过神,“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孟远没多问,小声提醒余年,“给你拍封面的摄影师,才华横溢是真,十九岁就拿了一堆国际大奖。但孤傲、不好相处也是真的,怎么说,就是等级观念极重!”
余年没懂,“等级观念?”
“对,时尚圈儿里纠葛多得很,也不知道他评判等级是个什么,反正,要是遭到刁难,忍忍,这里不是我们的主场。”
“好,我明白的。”
今年的大流行趋势是复古,《v+》策划的,也是贵族复古风。要求余年换上一身上世纪的骑装,在树林里骑马。
不过还真让孟远说中了,余年上马下马数次,大腿内侧磨得发疼,一个上午过去了,一张照片都没拍出来。
余年见摄影师在和灯光师说话,思忖两秒,让施柔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确保对方能听见自己说话,余年这才打电话给梅塞导演,每个词都发音清晰,“梅塞先生,抱歉打扰了,我想找您确定一下,斯里曼先生的沙龙是在二号晚上七点对吗?”
斯里曼的时尚沙龙,每次只会邀请十一个人,到自己家的客厅里聚会聊天,是时尚圈中无数人都想一脚跨入的地方。
在他说出“斯里曼”这个名字时,摄影师明显朝他的位置看了一眼。
余年噙着笑,继续讲电话。接下来,效果可谓立竿见影,拍摄进度开始变得流畅且迅速,下午三点半就收了工。
等没了外人,孟远啧啧两声,“机智还是年年机智!你怎么想到的?”
余年解释,“其实很简单,这个摄影师才华极好,所以对待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我,他必然会层层观察考量,所以拍摄进度才会这么慢,并不是刻意刁难。
但我只需要让他知道,他认可的所在行业的顶尖人物是认可我的,那么,他就会下意识地认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