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他妈,裴明远的嫌恶完全不加遮掩,不屑地笑了声:“我到现在还想不通,一个重伤到弥留的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拽住我的裤脚,我急着看我太太才蹲下去听她说话,谁知,她又攥住了我的手。我真想不明白,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力气怎么会那么大,一下就把我攥得死死的,几根指头怎么掰都掰不开。”
听人说自己母亲落气前的细节,怎么样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白砚心里翻腾得像是一锅烧沸的水,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听下去,现在他听见的,就是裴挚当时看见的。
可说不通啊。
他妈要是想求救,警察和救护车都到了,她死拽住裴明远干什么就为了把他交给裴明远?为了确保自己往生后,他还有个大树可以依靠?
这就更说不通了。白女士不是个糊涂人,不可能丝毫觉察不到裴明远对她的鄙薄,怎么可能觉得有足够的情分对裴明远提要求。
白砚问:“除了把我交给你,她还说了些什么?”
裴明远望着手术室的门,神色似有些恍惚,“还能有什么?她就是放心不下你,她说,保护白砚,护住白砚。就像是你已经走投无路似的。保护什么?有谁对你不利?可能,人落气之前,脑子都不怎么清楚。”
到如今,裴明远都记得白女士当时的样子。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女人满面通红,血泪交织,手却蛮横而执拗地抓住他死死不放,就像是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白女士不住地咳血,眼泪还在不停地流:“求你……保护白砚……护住白砚……我把……白砚交给你……”
算了,那场面太惨,他也不用全数说给白砚听了。
第44章少年
白女士出事的那晚,跟白砚本人是通过话的。
当时,白砚正在临市排演舞台剧,琢磨剧本时间且不够,晚九点,手机响了。
刚按下接听,他听见白女士问:“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