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在出站通道等人的人很多,什么都有。举着五十块一天招待所牌子的男人女人在附近游弋,看到新的人从那出站栅栏里出来就冲上去晃牌子。大部分人都是无视掉这些人,甚至有些厌恶地匆匆越过他们离开。而这些人也并没有什么受伤的神色,他们一天不知道要看多少这样的脸色。
在这些人里格格不入,鹤立鸡群的黎艾,像是误闯入黑白默片里的色彩,让人在很远的地方就能一眼分辨。
黎艾笔直地站着,手里夹着烟,视线的焦点落在一个模糊的位置上。你要问他现在在想什么,其实他什么都没想。他知道有年轻姑娘拿手机拍他,他没理。只是心里琢磨着,怎么就跑这地来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来接厉白了,只知道和厉白打电话听他说几点能到北京后就下意识把这句话脱口而出。算起来,他又在等厉白了。这么一想,黎艾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很多事上都容忍了厉白的磨叽。
一不小心,黎艾就看到了从出站地道拐角走出来的厉白。黎艾眨了眨眼睛,感觉厉白离开的这一个月,结实了点,黑了点,连头发都剃短了。穿的衣服不再是到处鼓风的肥大旧衣衫,修身的墨绿色牛仔裤裹着那双已经出现曲线的长腿和浑圆的臀部。黎艾看到他从屁股兜里掏火车票和身份证,扭转的身体拉扯着不算紧身的t恤下摆描绘出漂亮的腰线。
厉白给工作人员检了票,抬头一下就看到了黎艾。他朝黎艾招招手,拉着箱子从栅栏通道里出去,直直往黎艾身边走。
黎艾看了眼手表,“四十七分钟,你跟我说晚点半小时?”
厉白缩了缩脖子,嘟囔:“我哪控制得了,晚点我也不想的啊。”
“你干嘛不坐飞机,非得挤火车,乌烟瘴气的。”
“我老家那乡下地方又没机场,倒站更不方便。”
黎艾抽完烟,把烟头扔附近垃圾桶里,说:“你不是要给我什么东西吗。”
厉白随即扬起自己的手,给黎艾看那条红绳佛珠手链。
黎艾说:“你怎么自己先戴上了。”
厉白连忙辩解:“我是帮你养呢,我妈说这东西要人气的。你现在要戴吗?”
黎艾伸出没戴手表的那只手,厉白一手穿过拉杆,绕个圈出来解开自己手上的手链,系到黎艾手腕上。链子还残留着厉白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