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拥有温度却依然冷漠,她与他近在咫尺却又感觉遥不可及。他把熊熊燃烧着的心灯亲手交到自己的身上,火焰能够创造一切,也能够毁灭一切。她的火焰因他而起,想要熄灭的话,也得由他来。
她会如何杀死她的使者呢?
嘉莉的手掌从莱克特医生的脸侧慢慢下挪,扫过他宽厚的肩膀,划过他脆弱的喉咙,最终停留在心脏的位置上。
她能感觉到她的手掌之下稳定跳动着的心脏。她昂起头颅,刚好对上莱克特医生垂下的目光,那一刻嘉莉干渴地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使者的心跳被自己掌握在手,纵然隔着布料,隔着皮肉,嘉莉还是觉得自己稍稍一用力就能剖开他的胸膛,拽出他的心脏,将那器官毫无保留的抱在怀里。
就像是她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剖开,血淋淋的呈现给使者一样。
“我想从这儿开始。”嘉莉艰难地吞咽着,小声回答。
莱克特医生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玩味的笑意,随即嘉莉感觉到他有力的双手托住了自己的手肘,他的力道很轻,却巧妙地将她禁锢在了面前。医生稍微侧了侧头,他的声音自嘉莉的耳畔传来:“那么,然后呢?”
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的心脏在自己的指尖上跃动,靠的那么近,嘉莉甚至能嗅得到男人剃须水的味道,头发的味道,和他本人的味道。所有的感官纠缠在一起只让嘉莉的头脑如同缺氧般开始眩晕。嘉莉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逐渐从身体剥离开来,剩下的只有曾经让她畏惧的……本能。
然后呢?
破坏的欲|望宛若电流般在体内流窜,嘉莉的另一只手也扶上了男人的胸膛。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医生的衣襟,几乎将全身的重心都交付在医生的手上。
然后殷红的血液四散开来,染红他洁白的衬衣和端庄的面庞,他倒在地上,双眼会像刚才一样锁定住自己。嘉莉跪倒在他的血泊里,亲吻他的手掌与额头,陪伴着他,等待着他。
“然后……”嘉莉喘息着,颤抖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是四肢。”
“不错的选择。”医生的鼻梁蹭过嘉莉的发梢,她能听出男人声线中蕴藏着的鼓励,“还差最后一步。”
最后……
嘉莉闭上了眼。
燃烧着的自己轻易地将男人高大的身躯抱在了怀里,她握着一把锋利的料理刀,将刀锋对准了医生的喉咙。
“我想把您的头颅割下来。”
一如将母亲钉在墙壁上。
当母亲的形象出现在嘉莉眼前时,冲动与欲|望像是被抽离一般迅速消失殆尽。在自己的脑海中走完所有程序的她陡然冷静下来,却察觉到医生仍然牢牢地束缚着自己。
她重新看向男人的面庞,他完全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这一个过程还没有完,医生正等待着她完结它。
然而她该如何完结呢?
“我不能真的这么做,对吗?”嘉莉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要将残留在感官内的所有情绪全部排干一般,“我办不到,也无法去做。”
直到她以平日的语气开口表示放弃时,医生握着她手肘的力道才稍微地松了松。
“每当人们祈求什么时,总需要献上他们的祭品。”莱克特医生淡淡地回应道,“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和诚意。这是个仪式,嘉莉。你总得奉献出你最重要的东西来展现自己,就像是亲手杀死你的母亲一样。”
就像杀死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