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所有人都相信唐啸一定会保住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只有十六岁的他也全心全意地相信着。
然而,他注定成为一个笑话,他所有的信心和希望在法官那一句“检方证人拒绝出庭作证”中被砸得四分五裂,唐啸是他那晚上唯一的不在场证据,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现在法庭上。
站在法庭上,他全身的衣服因为汗水紧紧地贴在身上,像一只被抛弃了的落水狗,狼狈不堪,遭人耻笑。
从进了唐家开始,他跟在唐啸身边少说也有八年,耳濡目染的,有些事也看得透透的了,这回的事要么是蔡家儿子意外死亡蔡家借题发挥,要么就是别家故意栽赃嫁祸,借刀杀人,再挑起唐蔡两家的矛盾,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坐收大利。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他唐潜只是个被人拿来利用的工具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他,那再好理解不过了,他又不是无知蠢蛋。唐家老大对小儿子的宠爱那么光明正大,要惹毛唐啸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伤害他疼爱的人。
这些事连他都看得懂,唐啸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弃他于不顾,只能说权衡了利弊,唐啸认为选择抛弃他是最划算的结果。
“本席宣判你的过失杀人罪名成名,因未满十八周岁且为初犯,认罪态度良好,判你进入惩教所监禁二十二个月。希望你好好服刑,积极悔过,争取减刑。”法官半低着头,从眼镜上看着他,肃穆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在所有人面前宣判了他的判决书。
龙潜的头开始作痛起来。其实更像麻痛,像脑壳里的轻微颤动,恰似装了马达的机器在脑液里搅动一样,疼得他脸色苍白,几乎透明。
“你不舒服?”梁洪烈趁着唐啸和身边那个年轻的男人耳语的同时,侧头看了龙潜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皱眉问道。
龙潜晃了晃脑袋,按着太阳穴,依旧缓解不了里面的疼痛,于是站起来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然后朝另外两个人随意地一点头就离开了雅间。
俯身捧了几把水冲了又冲,直到感觉意识清醒了不少他才伸手去拉扯旁边的纸,白皙的手指一探出去没有碰到纸却先接触到另外一个人的皮肤,他警觉地缩回手抹了把眼睛抬眼看着来人。
然后……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个动作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惧意,站在他右侧的男人淡淡地笑了。
龙潜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波动,挺直脊背,自然地抽出一张纸擦拭着脸上的水渍,然后在擦手的同时平静地出声,“唐爷。”他叫。
唐啸丝毫不惊讶他对自己的称呼,反而靠近了一步,也叫了他一声,“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