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岩,你愣着作……”见程岩转过头,庄思宜话也没说完便笑出了声。
程岩莫名其妙,“怎么了?”
庄思宜:“你刚干什么去了?脸上怎么沾着灰?”
“哪儿?”程岩摸了摸脸,随口道:“应该是我刚才取图的时候蹭上了,那图挂了许久,难免沾了些灰尘,我又怕他们不小心给弄坏了,便亲自取下来。”
庄思宜几步上前,抬起程岩的下巴,拇指轻轻一抹。
经过大半月的休养,程岩的脸色红润了许多,皮肤恢复了往日的细润。庄思宜感觉到指腹的温热,心中滋生出一种隐秘的暧昧,他定了定神,故作寻常道:“可是东墙上那幅图?”
他知道程岩在书房东墙挂着一张云岚县的舆图,图上不但标注了每个村缺什么,产什么,还标注了整个县城所有贫困户的位置。
除此之外,程岩还有几本册子,册中是云岚县贫困百姓的名录。就像郎中的病案一样,程岩将每一位贫困户的情况描述得很详细,就连他们每个阶段的变化也一一记录。
“是那一幅。”
得到程岩肯定的回复后,庄思宜想了想,道:“回京面圣时,你可以将舆图和名录都带入宫中。这些都是你的政绩,让皇上和文武百官们看看也好。”
程岩瞅了他一眼,一时没答腔。
庄思宜自知提议颇为功利,可也知程岩并非迂腐之辈,便好奇道:“你可是有何顾虑?”
“我就是觉得专程带入宫中似乎太刻意了。”程岩思忖着说:“但你说得没错,我的心血,自然要让人看见。待回京后,我会将舆图和名录交于恩师,恩师自会让皇上知道。”
庄思宜点点头,“本就是你正该得的,也好让天下人知道,地方上的为官者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说完,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程岩皱了皱眉,“你又笑什么?”
庄思宜:“我只是想到,当年兰阳社学突然遭了匪患,那日我见你脸上蹭脏了一块,便帮你擦掉,你却猛地退开,将我当做洪水猛兽一般。如今,倒是不怕我了,嗯?”
“我可没怕过你。”程岩失笑。
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害怕过庄思宜,不过重生之初,也的确将此人当做洪水猛兽了。
可如今……
程岩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晦涩——他曾经好不容易遗忘并极力抗拒的事,似乎在渐渐重演,但面对可以随时与他进退,可以不惜性命来帮他的庄思宜,他真的束手无策。
庄思宜敏感地注意到程岩的表情变化,只当对方是不舍,便道:“县中后续之事,你已安排得很好,若你还不放心,我会想办法调来一位信得过的官员继任县令一职。而且云岚县就在这里,将来有机会,我也会陪你回来看看。”
程岩勉强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碧蓝无云的天空,道:“顺其自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by《六国论》,这篇文章真的可以反复看,现在读也觉得每句都有深意。
——
终于!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