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雀门前往上林苑之时,街卫已清道。到了时辰,典仪监高声喝道“行——道——”,便有鼓声高起,人马踏上了御道。
高约七丈的织金九龙天子旗行于队伍的最前方,御辇周围由身穿银甲的銮仪卫相护。金吾卫按势列阵,将御辇层层包围,之后便是寿扇、幢幡如林树立。
浩荡的队伍飞沙数十里,哒嗒的马蹄声震人心魄。
太子车驾之中,陆承宁与顾明珩同坐一处。
车驾前行之中有些颠簸,顾明珩略有些不适地靠在陆承宁的肩上,微皱着眉,“可是安排好了?”他听着车外骏马嘶鸣的声音,心中略有些烦躁之意。
“赵显亲自带人去的,也已在各处安排好,想来应该是无事的。”陆承宁没有多言,只是将手搭在他的身上,节律和缓地抚着他的脊背,让他好受些。
顾明珩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问,只是放缓了呼吸,没多久意识便有些昏沉了。他感觉着陆承宁逐渐有力的臂膀安稳地环住了自己,心下也沉静了些。
到了上林苑,顾明珩歇息一夜之后也缓了过来,只是面上还稍有些苍白。清晨之时,今上便会在昆仑池的玉璋台举行开猎仪式,随行众人皆是要去的。
顾明珩换上了适合行猎的月白云纹箭服,正想要回身帮陆承宁穿戴,就见他一身玄色白蟒箭袖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托着一顶掐银丝玉冠,头发也有些凌乱,很是为难地看着自己。
“我自己无论如何也戴不上去。”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顾明珩见他这般模样,展颜一笑,上前去接过玉冠,“你坐好,还是我来吧。”说着将他的墨发重新束起,再饰上玉冠,他的动作极为娴熟,力道轻柔——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十数年。
开猎仪式之后便是行猎了,陆承宁乘一黑色骏马行于陆泽章的身后,可以看见远处的山林苍翠茂盛,天高云阔,令人心生豪迈之意。
此处的风景完全与宫城之中大不相同,令人心中都生出了豁然之意。好似只需策马便可追风而行,行于山林之间便可长歌呼啸。
在陆泽章挽弓射中掠过薄云的大雁之时,陆承宁拉弓弦的指间一松,就见利箭破风而去,直直射入尚在半空的大雁羽中。
只听雁声哀鸣,直直坠地,引得无数赞叹之声。
“太子弓马娴熟,有我陆氏皇族子孙之风范!”陆泽章回身夸赞道,一身龙袍的他双眼锐利,面上带着笑意。
陆承宁闻言放下手中的弯弓,低头行礼道,“崇敬父皇之神武!”
安王乘一匹枣红马行于一侧,见此情景道,“当年随先帝行猎,每每都是陛下拔得头筹,其弯弓射雕之雄武令臣弟记忆犹新啊!而如今太子文韬武略,极为肖父,实乃我大雍之幸!”他身着亲王蟒袍,面容俊美,身上的书卷气淡了些,手握缰绳的模样多了几分英勇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