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的小恶魔愧疚不已地眨了眨眼睛,把被子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想要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
才一搭上对方的手腕,原本熟睡着的人忽然一挣,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刺了过来。
被那双眼睛里的寒意慑得微怔,唐棠的心头忽然一空,脸色就不自觉地隐隐苍白。
大恶魔取走了他心底的阴影,那一场梦魇却已经化成了记忆。眼前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和记忆里重合,叫他心口沉得喘不上气,已经淡去的痛楚就又隐隐冒了出来。
那个目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好像一直就长在心底里一样?
唐棠无措地退了几步,堪堪撞在桌角上,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封盏也堪堪清醒,忽然意识到自己怕是把小家伙给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翻身坐起,生疏地放软了语气试图道歉:“对不起,我睡糊涂了,刚才都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他的神色一软下来,就和记忆里那双眼睛一点都不像了。心底的暗影渐渐退去,小恶魔的眉眼也柔缓下来,抿着唇轻轻勾了勾,上前替他解开绳子:“我知道,你回屋里去睡吧。”
恶魔的体温向来极低,微凉的指尖轻轻碰在封盏的手腕上,叫他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
少年微俯了身,目光温和专注,神色也乖巧,黑曜石似的眸子清澈成了一泓清泉。纤细的脖颈半隐在厚实的帽衫里,露出半截细细的红线,衬得皮肤愈显白皙。
好看得一点都不像是个夺人性命的绑匪。
目光落在沙发角落的被子上,封盏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眼中带了隐隐诧异,神色不觉和缓下来:“你把我解开,就不怕我偷偷跑掉吗?”
不对,不该是这句。
自己早晚会死在这张嘴上。封总裁眼前一黑,生无可恋地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小绑匪重新陷入沉思,无力地试图补救:“不,唐棠,其实我的意思是——”
“你说得对,我这样太不专业了,应当更警惕一些的。”
小绑匪认真地点了点头,停下了解开他另一只腕上绳子的手,把绳子的一头绑在自己的手上,结结实实打了个结:“这样就可以了。你和我回房间去吧,我的床很大,可以分给你睡一点。”
……
绞尽脑汁的解释卡在喉间,封总裁认真地考虑了一阵,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好啊,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