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四下无人,他终于喊出了完整的称呼。
若是其他人站在这里,恐怕会因为这两个字而直接当机。
被喊“老师”的青年看上去比许明溪还要年轻,一头黑发随着微风稍稍浮动。
阳光照在他身上,映在他的双眸之中,如同宁静深海映着明光。
他回眸之时,眼神平静,却不空荡。
他好似经历了许多,又看似一张白纸。
许明溪之前一直跟着纸傀学习,头一次和燕星辰以师生的关系相处,竟有种陌生的亲切感。
他怔了怔,这才说:“我可以问你——问您一个问题吗?”
燕星辰眉梢一动。
许明溪不爱说话,除了之前根据纸傀的安排来找他,基本没有主动搭话过。
“你说。”
“老师现在已经回到前十二了,只要老师想,肯定也能轻而易举直接回到第一。”
燕星辰没有否认。
“根据我所知道的,老师当年以随机玩家的身份一直到总榜第一,樊笼并没有善待过你,你还是给了樊笼符文体系和启明条约。哪怕混乱时代已经过去,直到今天,樊笼的玩家也并没有多感激过您。老师为樊笼做的已经够多了,哪怕是现在拿着前十二的排名,带着自己的愿望离开,也无愧于心。”
“以老师的实力,在最后一次副本中活下来并且保住前十二的排名,轻而易举。但如果要继续挑战樊笼……”
许明溪没有把那个问题说出来。
但燕星辰已经听懂了。
他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要管这些?”
“老师,”许明溪一字一句,“这世上的很多人,当他们为自己谋利的时候,并不会受到任何的苛求。可当有人主动站在最前面的时候,最严厉的苛求都会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哪怕那个人其实可以随时撒手不管。”
“樊笼的玩家不会时刻牢记避阴符的存在从此让玩家之间不再误伤,却会在意子母换位符被滥用之后带来的险恶。”
“如果站在普通玩家的位子上,哪怕是临阵脱逃,都有人辩解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站在最前面,只要有那么一丝一毫没有做好,那都会变成罪该万死。”
燕星辰认真地听完,眉眼微弯,笑道:“我不这么想。当然,我不是想反驳什么,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这些。樊笼里,活着已经很累了,如果还去思量别人的看法,那才是为难自己。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别人是责怪我还是感谢我,如果我为了这种东西而活,反倒没什么意思了。我只是想做,很简单。而且……”
并不仅仅是樊笼的玩家。
樊笼的存在与否,直接关系到齐无赦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