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低头翻着一本兵书,头也不抬答道:“就凭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唐王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吕仲明心知善导所言非虚,李家的血脉就像一个诅咒,虽开创了这个大地上最为强盛的帝国,却如影随形地伴随着这家人。李世民杀了自己的兄弟,软禁了父亲,又折腾死了亲儿子,到得老来,他只得修佛。
修佛是他唯一的出路,许多人觉得李世民派玄奘西行取经,是因为想求长生,但吕仲明知道,这名千古帝君,晚年时实在是认命了。这些批语与判词伴随了他一生,令他为之窒息,无法挣脱,最后只能从佛教中寻求内心的片刻宁静。
如果李建成与李元吉不死,玄武门之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依旧当他的皇帝,儿子也还活着,会不会减轻些许他的压力?
吕仲明想了许久,发现尉迟恭又在看他——他总在看他,只要有时间,眼睛就像黏在他身上似的,吕仲明开始的时候觉得很不自在,现在都对尉迟恭的眼神习惯了。
“又在想什么?”尉迟恭笑笑,问。
吕仲明坐过去,侧过头,亲了亲他的脸,尉迟恭登时脸就红了,怔怔看着吕仲明。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亲他,第一次还是试他的额头,看他发烧了没有。尉迟恭喉结动了动,看那架势,差一点点就兽性大发,吕仲明忙道:“别激动!让我看看,你在看什么?”
尉迟恭:“没……没看什么,这个是……兵力布置……嗯。”
“什么时候发兵?”吕仲明马上设法引开他的注意力,和他一起看信,尉迟恭道:“五月初五,准备先打河东。”
河东是前往长安的必经之路,长安也就是大兴,杨广正在扬州,能把他的都城打下,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但吕仲明心道在这之前,还有几场仗要打,果然尉迟恭叹了声,说:“让我带兵去打仗,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去吧。”吕仲明笑道:“你不打仗是浪费了,世民也需要你。”
尉迟恭却道:“不是做世民副手,主帅是建成。”
“什么?!”吕仲明马上就察觉了不妥,又问:“不是应该让世民领兵么?”
“开始的时候计划是他。”尉迟恭道:“派建成留守,现在改为让世民留守晋阳,建成与元吉接手军队……”
怎么会这样?!吕仲明傻眼了。
尉迟恭一本正经道:“你会想我吗?”
吕仲明:“会……会吧,这不对啊!世民明显比元吉更适合打仗,元吉才十三岁,为什么要让他去?”
“柴绍会辅佐他。”尉迟恭道。
“那么也该把建成换下来,建成是嫡子,于情于理,都不容有失,他不应该上阵杀敌……”
尉迟恭看着吕仲明,似乎对他的敷衍有点不爽。
“建成主动请缨。”尉迟恭答道:“我与李靖为辅,李靖带天策军,我带都骑军。元吉带一队,秦琼,罗士信为辅,柴绍、秀宁带第三队。世民与段志玄将军留守晋阳。”
吕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