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桃叶儿落了。
就是那年秋天,关无绝杀了他那不成器的弟弟,提着滴血的双剑跪在他面前,淡然地请罪。
二十七道碎骨鞭自他手底落下来,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如今他与关无绝闹僵成这个样子,再不可能容得下什么额外的感情。这一份若即若离的情丝,反而成了隔绝两人的屏障……云长流看不透、想不清,只能把人往外赶了求个清净。若不是这回关无绝擅自回来,还不定要赶多久。
关无绝想必是不甘的。
偏偏这么个时候……教主体内的逢春生毒复发,云丹景叛乱被杀,林夫人与婵娟小姐记恨入骨,总教内只会越来越乱。在这么个时候被外遣分舵,基本上息风城内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可能知道,更没法子插手。
他宁可受更重的酷刑,也不愿以这种形式被疏远。
所以关无绝就索性搞这么一出。将功折罪还是次要的,最主要是叫云长流断了对他的念想。无论教主对阿苦是动了真情还是为报旧恩,只要云长流心属别人,他们俩的那一遭事,总算能揭过。
云长流不必因矛盾的心思把护法往远了赶,关无绝就能回来,好好地做一个纯粹的下属。把该领的罚领了,该偿的罪偿了,还有可留在息风城做教主手底下的一把刀。
——交心之义已断,主从之道犹存。
那一天,卧龙台上云长流拿来为自己的心软所找的借口,原来关无绝早就想到了。
隆冬的日光穿过流动的云层偏移,倾斜在刚刚融雪的大地上。身上明明该是渐渐暖和起来的,云长流却觉得一阵冰寒彻骨。面对这样的“算计”,他竟没有办法生气,只有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汹涌而来。
事到如今,他该拿阿苦怎么办,又该拿关无绝怎么办?
“教主……?”
阿苦还以为是自己方才一番剖白,惹的生性冷淡不沾情爱的云教主不喜。一时又是羞愧又是不安:“是、是阿苦放肆妄言了,教主息怒……”
云长流回过神来,定定地望着阿苦:“不是你的错,我也未曾生气。”
他有些恍惚地轻叹一声:
“该走了,今日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