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惨然笑起来,“爹……爹!他的药性溶血完成了,我看得出来。可我明明看出来了,却连上去扶他一把都不能!”
温环神色一动。温枫言辞混乱,可说到药性溶血,他又岂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饶了我,饶了我吧,爹。我受不了了!”
温枫在雨抱住了头,嘶哑地尖叫。他是作为近侍陪着云长流长大的,同时也是看着云长流和关无绝这一路淌着血熬着疼跌跌撞撞走过来的。
当时少年情真无垢,现在却落到这种境地,面上瞒着疼强作欢喜,暗地里抢着要为对方换命。而温枫这个心内清楚的,却只觉得每一日都是煎熬,每一刻都在生受着鞭笞。
雨水从他的清秀的脸颊上落下,活像是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想救活一个人这么难,想杀死一个人也这么难?我有时真恨不得叫无绝早些死了一了百了,可教主又该怎么办?”
“关无绝和我说什么命数,可是难道真的有人天生下来就活该要受苦受难的?到底还要痛到什么程度,苍天才肯饶过他们两个?”
温环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暴雨之痛苦地哭嚎。他知道逢春生的诅咒正在蔓延,这是个无法摆脱的恶命,叫所有试图冲破它的人们肝肠寸断,血泪涟涟。
许久,他终于叹道:“枫儿。我从小就教导过你,你既然姓温,既然是教主近侍,要一切以教主安危为重。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不要想对吗?”
温枫猛然怒而抬头。
他只觉得头脑一热,梗着脖子脱口而出:
“就像爹爹你一样吗?我知道,你明明对老教主怀有倾慕的妄念,这么多年——”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温枫脸上。白衣近侍被打的扑倒在地,满口是血,又很快被雨水冲走了。
温环缓缓收回负在身后,脸上表情未变:“大逆不道。”
温枫呛咳两声,又呸地往地上吐了口血。
然后慢吞吞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