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阴鬼似是不习惯久违的阳光,紧紧地蹙着眉轻偏过头,长睫在眼角那片苍白的皮肤处合拢,就如沾了墨的狼毫在白宣纸上凌厉地一扫。
就在这一刻,云孤雁失态地猝然站了起来!
教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过神来时已经往前快走了好几步。温环更是几欲惊呼出声。
……那第一名阴鬼黑衣黑甲,高束的长发垂至脊背,脚下踩着薄薄一层积雪,伴着一声声吱呀细响,步伐平稳地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
他略微低垂着纤长的眼睫,轻抿着淡色的唇,修长眉尖无意识地绷紧,面容苍白消瘦到极点,却依旧俊美得不似个死士。
他的前方天光洒落,朱砂梅怒放。
他的身后则是血腥萦绕的铁门,两百零八只阴鬼与五百十二名烛火卫列着乌黑的长长队伍跟在他身后,发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他是第一个自鬼门走出来的人。
他是第一,是鬼首,是这轮五年最强的阴鬼。
云孤雁再也掩抑不住脸上的震惊,他目光幽邃深沉,一遍遍地打量着向这边走来的年轻阴鬼。
果真是那个孩子,是阿苦。整整五年过去,彻底张开的五官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隐然带上了震人心魄的凛然锋芒。
可阿苦——关无绝,他怎会变得如此病态、瘦弱而阴郁?昔日那小药人分明像烈火,灵动聪敏又飞扬不羁,一扬眉一勾唇都闪着光亮;可如今这只阴鬼,却像一把寒铁打成的剑,锋利,冰冷,死气沉沉。
他又怎么会是鬼首,这怎么可能!?
云孤雁面色复杂地变幻,站在那里不动。
而这一届的鬼首目视前方,缓缓与教主擦肩而过。关无绝并没有看云孤雁,这个苍白的阴鬼只是安静地凝望着不远处的香案,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地走他的路。
云孤雁猛地回头,怒喝道:“站住!你给本座滚过来!”
关无绝脚步微滞,转回来,翻身跪倒在烛阴教主面前。他冷然垂首低眉,低沉冰寒的嗓音不带一丝波动:“是,属下参见教主,教主有何吩咐。”
云孤雁一阵恍惚。
他不知为何,陡然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