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孤雁和温环一下子就明白了。
——关无绝,他是想择主啊。
按照鬼门的规矩,唯有每届排名前的阴鬼才有资格被主子契为影子,而鬼首更是享有一项特权——他可以挑选自己意的主子效忠,上至教主,下至教内任一个的高层,爱跟随哪位主子都是自由。
当年的冷珮便是他那一届的鬼首,挑了当初还是少主的云孤雁跟随,而云孤雁也契了他做影子死士,这对主仆才算一同走到今日。
至于关无绝想跟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远处传来阴鬼与烛火卫们起誓的声音,他们齐齐在香案前、龙旗下跪拜磕头,咬破指尖立誓。
薛独行深深地看了一眼关无绝,他是最知道关无绝究竟是怎么从当初那个一千九百九十的排名爬上鬼首之座的,那过程惨极痛极,连他这个自诩铁石心肠的都不忍回想。
然而薛独行职责在身,容不下怜惜这等私情,也只好据实向云孤雁禀道:
“此人意属长流少主,只是……虽然他争得了鬼首,鬼门也绝不可能叫一个残鬼去做少主的影子。”
“哪怕他甘愿不做影子,只做一个暗地里护持少主的普通阴鬼,以他残鬼之身,也不够资格。”
“……”
关无绝仍是冷静地垂首跪在雪地里。他似乎并不悲哀,也并不绝望;又或许,他早在刚被打成残鬼之时,就已经将悲哀与绝望的情绪也挥霍完了。
十五岁至二十岁,将最好的少年光阴消磨在鬼门,只换得这样一个结果。云孤雁想想就觉得荒诞至极,他指着关无绝问薛独行道:“你且直说,这只阴鬼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