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绝颔首:“也对。”
他一松手,黑布就荡了回去。
光亮被遮挡,昏暗就再次笼罩了冷珮的脸,狭窄的车厢之内漆黑一片,掩盖了他的身形。
这样的黑暗,想必会让寻常人感觉很不舒服,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可这样的黑暗却是影子死士惯呆的地方,反而会人他们安心、放松。
老教主的影子死士就在这样的黑暗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关无绝说的没错,冷珮其实并不太喜欢温环。
他从年轻时就觉得温环这人烦得很,还贪心。既然得了主人的宠爱,那就乖乖做个讨巧陪笑、端茶倒水的近侍多好,那么个俊秀温顺的白衣少年,很适合被主子抱在怀里疼。
尤其是知道了近侍对主人怀有不该有的心思之后,冷珮更是这么想。
可温环偏不,他并不仅仅做伺候教主的近侍,还有一身好武功为教主杀敌,还有一副好头脑为教主谋划。这本来该是他这个影子死士的活儿,却被温环抢的一干二净。
而云孤雁也过于倚重温环,教内事务尽皆交于这个名义上的近侍过手。这种信赖本该是影子死士所得的褒奖,还是被温环抢的一干二净。
他怎么能不嫉妒。
或许是被关无绝遗言遗言的说多了,冷珮也奇怪地觉着,自己这回许是要凶多吉少。
所以一闭眼,就是回忆翻涌。
回忆里是当年的云孤雁,当年的烛阴教少主。
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眉眼间是满满的飞扬跋扈,骨子里那股狂傲桀骜的劲儿已经锋芒毕露。什么鬼门最强的鬼首,在他眼里屁都不是,上下唇一碰,随意至极的赐名。
那一年的影子也还很年轻。很年轻的影子跪地行礼,抬头去看他自己选定的,将要效忠一生的小主人,那个未来注定要继承烛阴教的孤雁少主,云孤雁。
——可云孤雁没看他。云孤雁扯着温环的袖子扬眉而笑,缀了赤金纹的墨黑华袍,与简素的白衫叠在一起,倒也耐看般配得很。
年轻的影子心头冰冷,一如他所得的名字。
冷珮不明白,他明明不贪心,也没有温环那种奇奇怪怪的不该有的妄念,他求的只是一个鬼首,一个影子死士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