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流在心中喃喃自语。
他突然想笑,可从眼中流下来的却是泪。
泪水模糊了怀里人的容颜。
云长流连忙眨眼,水光碎开,朦胧一片。他低头,关无绝仍在他怀中睡着;他抬头,站在面前的仍是苍老衰败的云孤雁。
……云长流不是感觉不到。九重境界的煌冥神功尽数毁去,此刻的云孤雁,赫然已是凡人一个。
可却不仅如此。白发衰老,这分明是走火入魔之后……阳寿折损之兆。
云孤雁不仅老了,而且快死了。
许是一两年,许是一两月。
没人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公平得让人心冷。
“不哭了,流儿不哭了……”
唇角的血迹和眼尾的泪痕,都被褶皱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抹去。云孤雁难得软下态度,醉木犀笨拙地哄着无声间哭得浑身发抖的长子,“你的人还给你啦。怎么还哭呢?”
“……”
云长流死死地咬紧牙关,他侧过脸去不应声,只把关无绝拥得更紧,合拢的湿润眼角像一道凉薄的弧。
云长流无法想象,云孤雁是究竟怎样把关无绝从必死之境拉回来的。他的父亲云孤雁,终究是那个云孤雁。到了黄河亦不死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浩浩天意,悠悠命数,独独折不了的云孤雁。
徒留他,心如刀割,泣不成声。
可他明明都哭成这么个不堪的模样,云孤雁却无可奈何地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