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心微微的拧着,他靠近江衍一点,把他的所有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江衍在来时就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生得极好,有七分江家人的轮廓,还有三分,则是独属于裴倾的柔和,这份柔和很吸引那些天生拥有霸道因子的江家人,即使他可能不是那么优秀,但是和一个人在一起却不是看他优秀与否,而是相处时的感觉,现在想来,和裴倾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无论真真假假,都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因为太过美好的回忆,让他即使在发现了裴氏的端倪之后,也还是犹豫了,虽然成婚之后渐渐没有了感觉,他觉得自己也是曾经喜欢过她的,直到最后。
江澈微微低着头,垂下眼帘看着江衍,轻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不需要逃避什么,难道你觉得今天逃过去一次,还能逃过一辈子?”
“承远,你总是要面对的。”
江衍微微的抬起了头,看着那双和自己无比相似的眼睛里,他的倒影。
“父亲和娘亲……太子妃自小相识,早就是王都一段佳话,无人不知,”江衍的声音很低落:“原来承远,是庶出吗?”
父亲方才提到,他的生母想要见他一面都很难,还要对着他下跪,大约是宫中的侍女,这就很说得通了,许多人家嫡母会将庶子庶女自小抱到身边养,他……原来也是这么个情况吗?
大显庶子身份很低,还受大部分人歧视,因为最近在忙明心苑的事情,江衍也算了解到了一些,他有些不安。
江澈目光郑重,他一字一句的看着江衍说道:“若是我告诉你,这段佳话,是假的呢?”
江衍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江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澈深吸一口气,经过了一夜,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虽然不到把江玄婴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地步,但是有了思路,至少事情大部分都已经证实了,其中就包括裴倾的事情。
裴倾的身世说来倒有几分玄奇,身为镇国侯唯一的兄弟,裴倾的父亲娇生惯养了十几年,文不成武不就,被丢到军中历练,谁知没过多久,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就抱了一个孩子回来,同时身边跟了个姿色普通的女子,说是要娶她为妻。
军中哪里来的正经女子,那女子是个军奴,还是犯官后人,身份低微又微妙,裴家哪里会让他明媒正娶,出乎意料的是,小公子也没有太过坚持,纳了女子为妾。本来事情都很正常,少年人荒唐,再过一两年娶个正妻也就罢了,却没想到的是,裴小公子在纳了妾之后没多久,人就积郁成疾,病逝了,只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即使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却不妨碍镇国侯把弟弟的事情都记在这对母子身上,要知道裴小公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身体却一向好,带回这对母子之后,人却渐渐的垮了,用了不知道多少药下去,却只知道是五内亏损,血气消耗严重,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
和弟弟的感情有多深,对着裴倾母子就有多恨,不过镇国侯也做不出来让弟弟的血脉自生自灭的狠心事,只让他在府里养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