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承又吩咐春柳在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厢房给夏姑娘,随后便亲自送两位太医出门去了。而夏姑娘则是借用了沈长乐的笔墨纸砚,写了方子,让人赶紧去抓药了。
纪钰站在外面,眼睛却还看着内室的地方。他身边的侍卫有些着急,低声说道:“七皇子,咱们该回宫了,要不然再晚,就来不及了。”
纪钰点了点头,可是却又转头看着沈如诲,轻声问:“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沈如谙原本还想进去的,结果听到他这话,霍地转头死死盯着他。
沈如诲露出吃惊地表情,可是脸上虽然是大吃一惊地表情,可心底却又隐隐有一种不出所料。当年在广平府的时候,他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纪钰拉着沈长乐的手,明明年纪还小,可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意。
“就看一眼,”纪钰口吻有些脆弱。
其实今天他本是想借着来找沈如谙的名头,来见她的。终于等到京城的第一场大雪了,他一直记得幼时去大慈寺赏梅,漫天飞舞的大学之中,红梅独自盛开,大雪压着梅树枝头,红艳艳的梅花,纯净无暇地雪花,让他无法忘记那样的美。
他本想带着她一起去的,如果她不愿意的话,他就拿出那日他们的约定。
纪钰甚至能想象到她脸上的不乐意,却又不得不答应的无奈表情。他在来的路上,就在想象着她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也在想,这么久没见面,她瞧见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惊喜呢?
可谁知他还没到沈家,就碰上了沈府的马车,那时候他只看见马在发狂,连带着马车都四处乱撞,车夫没能控制住,最后还是被甩出了马车。虽然他已经打算出手救人,可是当听到他喊着三姑娘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就如浸入了冰湖一般。
他发狂一样地下马救人。
沈如诲低头看着他的手掌,血迹虽然已经干涸,可依旧刺眼,他闭了闭眼睛,“好。”
“大哥,”沈如谙失声喊了一句。
好在此时沈家其他姑娘都已经离开了,房中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人和还有纪钰的人。可沈如谙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话,沈如诲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纪钰在得到他的准许之后,径直往里面走了过去。
沈如谙眼眶泛红,还想说话,却已经听沈如诲又吩咐:“巧书,你把夏姑娘再请过来,就说这边还有一位需要包扎手掌上的伤。”
听到这话,沈如谙转头看着纪钰,此时他正伸手推门,灯光下他手掌边缘的暗红血迹,触目惊心。
纪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春柳吓了一跳,可还是认出这位是七皇子。他挥了挥手,春柳咬着牙,但还是往后面退了几步。外面有两位少爷在,要是没两位少爷的准许,想必七皇子也根本进不来。
他走了几步,看着床榻之上,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的人儿,她紧紧闭着那双如含秋水的眸子,每一次她淡淡地扫过来时,他都想看清楚那双动人灵秀的眼睛。
他想要走得更近,之前在马车里,当他掀开帘子准备进去的时候,走的每一步都放佛身上压着千斤巨石。他怕自己来地太迟了,怕他触摸到的只是一具还有余温的尸身。
上天保佑。
他霍地转身,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已经没事了,虽然来不及在第一场雪的时候,去大慈寺赏梅,可是没关系,他们可以等第二场雪,第三场雪,或者明年也可以。
只要她活着,就什么都可以。
沈长乐一直没醒,她身边的丫鬟也不敢睡,熬夜守着。老太太那边虽然沈令承拼命让瞒着,可还是知道了。一大清早就让人备了轿子过来,仔细问了一遍夏姑娘,在听到她保证了又保证,这才由后来赶过来的沈令承送了回去。
济宁侯府和安郡王府也都送了消息,若不是外面雪天路滑,怕再有个好歹,章行直和徐氏死活拦着老太太。徐氏亲自过来瞧了,她到的时候,章茹已经床边哭上了。